夜色如水,樓閣屋簷下掛著燈籠。
庭院內,鬆竹婆娑,奇花瑞草飄香,沁人心脾。
蘇奕躺坐在藤椅中,儀態雖慵懶愜意,眉梢卻微微皺起。
他在思忖和雒青帝有關的事情。
“阿寧,隻能等下次機會了。”
蘇奕最終決定,明日一早就啟程,前往天秀劍塚走一遭。
今晚的宴席結束後,他就單獨來到了羲寧的住處。
原本打算今晚就潛入羲寧那一個詭異神秘的夢境中,看一看能否發現一些玄機。
可因為雒青帝的事情,隻能作罷。
“正事要緊。”羲寧坐在台階處,聲音柔潤婉轉,“你也莫要太擔心,麒麟神族的消息最為靈通,他們既然說時至今日,三清道庭和那些巨頭勢力依舊封鎖著天秀劍塚,這無
疑證明,雒青帝還活著。”
蘇奕頷首。
大概是五天前,雒青帝殺入天秀劍塚,從那時起,就被困其中。
目前來看,他應當還未遭遇不測。
“事分輕、重、緩、急,我的事情以後自有大把的時間來解決。”
今夜的羲寧,顯得格外恬靜和溫柔。
朦朧夜色中,她綽約的身影隨意坐在石階處,空靈出塵的氣質在燈影搖曳中平添一抹如夢似幻的神韻,格外動人。
而她看向蘇奕的眸光深處,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疼惜。
這些年來,她和蘇奕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蘇奕的動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返回神域的這些年裡,蘇奕不是在征戰,就是在征戰的路上。
這神域天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因為蘇奕掀起軒然大波。
諸如明空山之戰、青吾神庭之戰、雲際寺一戰、無邊海之戰等等。
不知多少神明,死在蘇奕手下。
更不知有多少不朽境神主,在蘇奕的劍鋒之下飲恨而王。
這一切,也讓蘇奕的威名在這些年裡,一路扶搖而上,震爍天下各地。
可……
誰又能體會蘇奕這些年過的是何等不易和動蕩?
血與火的磨難,生與死的考驗,交織在他的征程上。
至今已負傷不知多少次,更不知多少次身陷絕境!
彆人隻看到他名動天下,鋒芒無雙。
可在這背後所流的血,所受的傷,又有幾人能看到?
就像此次,麒麟神族遭遇大難,他不惜孤身前來搭救。
事情才剛塵埃落定,就又要踏上前往天秀劍塚的征程!
此時看著躺在藤椅中的蘇奕,羲寧終究沒忍住,道:“倘若你累了,就歇一歇,什麼也不做,好好睡一覺。”
聲音中,儘是憐惜。
蘇奕一怔,扭頭看向坐在石階上的羲寧,旋即笑了笑,道:“我修行至今,從不敢有一絲懈怠,若說累,倒的確有,但更多的是樂趣。”
“樂趣?”
“對,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蘇奕目光挪移,望向夜空,眸光深邃而明亮,“我一心求道,樂在其中,那些看似讓我疲於被命的,在我眼中皆是砥礪劍鋒的磨劍石!”
他雖慵懶的躺在那,可渾身卻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從容和睥睨。
羲寧眸泛異彩,心生漣漪。
這就是蘇奕。
他……從不言累,永不言棄!
誌存劍道,樂在其中!
或許,正因如此,他無論遭受何等大難,無論處於何等絕境,卻從不曾被真正擊垮過吧?
“真正讓我感到累的,是那些無足輕重的瑣屑事情。”
蘇奕輕歎,無奈道,“可世間之事往往如此,向來沒有誰能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
羲寧抿唇而笑,絕美的俏臉在夜色燈影中明豔動人。
的確如此,世間最消磨人心誌的事情,不在於艱難困苦,而在於那些瑣屑而繁雜的微末事情上。
隻是……誰又能不沾染一分呢?
“阿寧,我有一種預感,當黑暗神話來臨,我將麵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蘇奕輕語,“不知多少人在暗暗籌備著,要在那時候和我做個了斷,而我也很期待這一天來臨。”
“可總有那麼一些魑魅魍魎等不到那時候,選擇在現在興風作浪,要亂我心智,讓我不得安寧。”“我清楚他們的想法,無非是擔心我破境太快,道行提升太多,卻不敢正麵和我對戰,隻能動用這些陰謀伎倆來牽製我,消磨我的時間,讓我無法潛心修行。
”
說到最後,他眸光深處浮現一抹冷冽的光澤,“既如此,這一次就讓這神域天下一切敵見識一下,我蘇某人真正的手段!”
羲寧心中一震,明白蘇奕口中的“魑魅魍魎”,指代的就是圍困雒青帝的三清道庭和那些巨頭級勢力。
而這件事,明顯讓蘇奕下定了決心,要放開手腳,大殺一場!
殺到這神域天下顫抖,殺到敵人肝膽欲裂,再不敢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