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蘇奕負傷累累。
軀體都殘破嚴重,鮮血如瀑流淌,連長發都染上血漬。
這兩個月以來,他曆經的生死大戰已不下十次!
每一次,就像在生死之間起舞,凶險到極致,也驚心動魄到極致。
外人眼中,他既是當初那個曾獨斷仙界,一如神話的永夜帝君,是當今仙界最受矚目的蘇帝尊,曾於蟠桃會敗儘大敵,一戰獨領風騷。
敵人眼中,他是諸神所不容的異端,是戰力逆天到足可危及絕世神子性命的最大威脅。
可沒有人知道,他這一生征戰大道路上,曆經過多少生死血戰,品嘗過多少無人知曉的孤獨。
從今世修行至今,他潛心於劍途,對修煉有著遠非常人可比的苛刻,直至如今,未曾有絲毫變化。
而為了修為的突破,他甚至可以看淡生死,無慮成敗。
一如此刻!
那些神孽很恐怖。
換做任何神境之下的角色前來,都注定有死無生。
尤其是此刻正在和蘇奕激烈對決的女子神孽,簡直強大到不可戰勝的地步,遠比蘇奕今世遇到的任何敵人都要強大。
但,蘇奕不曾退縮。
他的心境一如堅不可摧的劍鋒,負傷再重,處境再凶險,也不曾動搖過。
劍修,寧折不屈!
劍修,所向無前!
劍修,縱使戰死,也無所畏懼!
在今世,蘇奕有著許許多多備受矚目的頭銜。
可他向來不在乎。
虛名而已,浮雲爾,不值一哂!
故而,他一向自稱為一介劍修!
不是謙虛,也並非有意為之。
於他眼中,此生既在求索劍途之路上,無論今世為仙也好,他日成神也罷,自己自始至終就是那大道之路上的一個劍修。
修的是劍心,求的是劍道。
僅此而已!
大戰愈發慘烈,而蘇奕,早已忘卻自身的一切,身心之地,皆沉浸在一種忘我的戰鬥境地中。
哪怕負傷再重,他氣勢卻愈發凝練。
一如洶洶燃燒的大火。
寧可一直燃燒到最後一刹,燒儘自身所有,也不願自我熄滅!
忽地……
對麵的女子神孽暴退!
刹那間而已,竟是躲進了那一枚殘破的戒指中,消失不見了。
而失去對手,蘇奕不禁一怔。
那熾熱如烈火燃燒的眼神,如磐石般堅不可摧的心境,在這一刻也隨之發生一絲波動。
而後,他似有察覺般,抬眼看向天穹深處。
不知何時起,那天穹深處已發生了一場劇變,浮現出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麵——
天穹深處,原本一片虛無,可此時卻已彙聚了一片厚重的灰黑色劫雲,覆蓋大半個天穹,像濃稠的墨汁似的凝固在那。
那劫雲深處,無聲息地湧動著一種禁忌般的金色雷光,像洪流般翻騰著,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而在這片從上個紀元遺留下來的世界中,一縷縷灰蒙蒙的紀元之劫氣息則像受到牽引般,從四麵八方朝天穹深處的劫雲彙聚過去。
頓時,那本就充斥著禁忌、詭異氣息的劫雲,又平添一絲令人心悸的紀元之劫氣息!
整個畫麵,寂靜無聲,卻又攝人心魂!
瞬息,蘇奕從那一種渾然忘我的戰鬥狀態中清醒過來。
不過,他沒有畏懼,沒有震驚,反倒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般的釋然,眼神中儘是喜悅。
“這……就是針對我的劫麼?”
蘇奕再忍不住笑起來。
他負傷已慘重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一身道行和生機都已瀕臨枯竭,隨時都會倒下。
可那笑容卻那般歡暢和明淨!
誰說在這仙道周虛規則不存的地方,無法證道?
誰說有紀元之劫影響,不可能引來證道之劫?
當一心要斬掉阻礙破境的塊壘,破境之事,也自可水到渠成!
劍修,自當有人定勝天之氣魄!
“那女子神孽也怕這一場針對我的破境之劫麼?如此看來,此次的劫數可遠比以往更可怕……”
蘇奕憑虛而立,凝望天穹。
這一場大劫,的確極為怪異,竟然牽引和融合了此地所留的紀元之劫氣息,那劫雲深處,更出現了一種神秘未知的金色雷光!
這是以前證道破境時,根本不曾有過的。
“覆滅上個紀元的劫難,融入到了這個紀元針對我的太和階大劫中,新舊交替,彼此融合,這等大劫,恐怕在仙界古來至今的歲月中,都無人經曆過。”
“第五世李浮遊呢,是否經曆過這等事情?”
“這樣的天劫,又有著怎樣的來曆?”
……蘇奕心中念頭叢生。
忽地,他眼眸驟然一縮。
因為,那劫雲深處再次發生變化,有無數虛幻的身影出現在金色的雷光中。
那些身影就像殞命在河流中的屍體,在那金色雷光中不斷浮沉,極為模糊和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