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對此依然不理,那又當如何?”
他緊接著問道。
“陛下若依然不理,那我們就進京敲登聞鼓。”
宋應星說道。
“登聞鼓要還是沒用呢?”
楊信說道。
“那我等就罷考,如此朝廷羞於立足!”
宋應星憤而說道。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泄密了。
“可罷考又能如何?長庚兄能保其他士子一同罷考?就算南直隸和江西士子罷考,難道能保證其他省的士子跟隨?就算南方士子都罷考,難道北方士子就跟隨了?那楊信可是方閣老未來的侄女婿,方閣老身後可是齊楚浙黨,這樣算連南方士子都不敢保證,這種泄憤之舉徒勞而已!”
楊信說道。
“那難道坐視?”
宋應星怒道。
“我當然不是說坐視,而是你們這些手段無關痛癢,到南都哭廟,皇帝在京城又聽不見,敲登聞鼓最後訴狀還得進司禮監,司禮監壓著就是,皇帝根本不可能看見,罷考徒然便宜了彆人。
這些都沒用。
但有一招是絕對有用的。”
楊信說道。
“請楊兄賜教。”
宋應星說道。
“很簡單,明年開春把運河一堵就行!
作為一個北方人,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咱們皇帝陛下和朝廷甚至整個京城最怕的事情,不是和當年一樣韃虜兵臨城下,而是運河在漕運期意外停航。
整個京城所有錢糧全靠漕運。
隻要漕運一斷立刻物價飛漲,民怨沸騰,宮裡宮外一片恐慌。
想讓皇上害怕,想讓皇上屈服,隻要開春後去揚州堵運河就行,南直隸和江西有多少秀才?幾萬總少不了吧?幾萬人去把運河堵住,這南都的兵都是聽魏國公和南京兵部尚書的,隻要他們不攙和,你們還不是想怎麼堵就怎麼堵?隻要堵上半個月,我就可以保證皇帝會放人。”
楊信說道。
然後他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那,那豈不是形同謀反?”
宋應星愕然說道。
“這算什麼就不關我的事了,我隻是說出一個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我能保證這個辦法絕對管用,但後果……”
楊信說道。
“三弟,快看,南都最新的邸報!”
對麵一個青蟲拿著幾張紙,一臉興奮地迎麵走過來。
“大哥,有何喜事?”
宋應星疑惑地說。
這個很顯然是他大哥宋應升的青蟲,立刻把邸報遞給他說道“楊賊與衍聖公一行在清流關遭遇土匪,衍聖公身負重傷,楊賊下落不明,估計是被土匪給殺了,就算他沒被土匪所殺,棄衍聖公不顧自己逃走,致使衍聖公差點喪命,這罪名也夠禦史彈劾他了。”
“呃?!”
楊信和宋應星同時愕然。
“這個衍聖公傷的可很重?”
楊信小心翼翼地問。
“閣下是?”
宋應升這才顧得上和他見禮。
宋應星隨即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
“據縣尊那裡收到的消息,衍聖公身負重傷,一條腿是肯定保不住,另外身上還有多處傷口,能不能保住性命還難說,如今已經被聞訊趕到的清流關守軍救下並送到南都醫治。”
宋應升說道。
好吧,衍聖公真是烏鴉嘴。
“隻是這清流關如何突然冒出土匪?”
宋應星疑惑地說道。
“未必是土匪,那楊信仇人極多,聞香教與他不共戴天,聞香教首領王好賢至今潛逃在外,據說很可能就藏在淮揚一帶,更何況那建奴與他也是不共戴天之仇,還有之前被牽連的王之寀家,李三才的幾個兒孫也潛逃。他仇人無數,說不定是誰故意報複,土匪襲擊他們作甚?仇人截殺才對,這江南又不是京城,可不是他能橫行的。”
楊信說道。
不得不說東林群賢手段還是很果決的。
直接就不給他進南京陷害忠良的機會,直接就半路上給他來個人間蒸發。
當然,這在他意料之中。
若非猜到會有這樣結果,他也不會半路溜走,跑到這千裡之外的小縣城了。
在宋應星兄弟讚同的應和中,楊信抬起頭望著西邊的崇山峻嶺,那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地,這片東西綿延五百裡的群山,是大明朝最大棚民區,無數不在戶籍中的山民就生活在這片崇山峻嶺。甚至不隻是這裡,從這裡向南一直綿延到兩廣,整個這片崇山峻嶺全都是棚民,獵人,礦工,燒炭工,種植麻和大菁的福建逃戶,這些並不在大明官府記錄上的人口,最遠甚至可以追溯到陳友諒等元末群雄的舊部。
他們就是楊信最好的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