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商人陳北疇帶著八百石米原本是來出售的,最後看災民可憐,一邊走一邊送,送完空船回去了。
再就是種植能夠迅速食物的糧食,比如徐光啟在家鄉種地瓜就是那時候,他還引種蕪菁,這種水災最難熬的不是這時候,這時候努力一下還是能找到吃的,比如說魚,水生植物,野菜之類,都能充饑。
真正最難熬的是糧食減產甚至絕產後,到了冬天什麼都找不到,那就真是一家人等死了。
所以必須種地瓜之類。
楊信已經讓人從福建和廣東向這邊順便運輸一批地瓜,然後在那些退水太晚無法種稻的地方種地瓜,主要是這東西可以吃地瓜秧,這樣在收獲之前這段時間還能補充些食物。再晚退水的就隻能種蕪菁了,一戰德國最艱難的封鎖期,就是靠這東西扛過去,一九一六年與一七年之間的冬天,被德國人稱為蕪菁之冬。
不得不說徐光啟是睿智的,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最適合的兩種渡荒作物。
可惜推廣的地方不對。
地瓜和蕪菁很難在江浙這種地方在災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畢竟這裡不遭災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吃這個,甚至連大麥在這一帶正常年景都不受歡迎。
如果徐光啟能夠真正全力在北方推廣這兩種作物,說不定饑荒還能減輕。
當然,他肯定沒有這種能力,楊信目前無論天津墾荒還是推廣新作物,全都是他想做而沒能力做到的。
楊信繼續向前。
不過這時候他的罐頭隻剩下一千了。
好在蘇州災情略微輕一些。
至於這裡……
“諸位。”
楊信舉著酒杯說道。
他麵前全是蘇州頂級世家。
錢家,而且不隻一個錢家,錢鏐這些子孫後代在這一帶繁衍太多,形成了好幾個分支,而且都不是一般人家,年收租九十萬石的是齊門錢氏。其他陸,顧,朱,張,歸,範,文,王,徐,沈全都是和錢家一個級彆,甚至還有超過錢家的,此刻一幫傳承最少也是五百年級彆的世家豪門全都靜靜看著他。
他們是被逼著來的。
楊都督說了,他們不來和他一起吃這頓飯,那他就弄個幾千災民去他們家陪他們一起吃飯。
既然這樣就隻能來了。
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擺滿盤子,所有盤子裡都是好東西。
藕。
白水煮的。
菱角。
白水煮的。
蘆根。
這個也是白水煮的。
然後是野菜,草根,荸薺之類,總之全是目前災民吃的,倒是還有幾盤罐頭算是正常食物,不過文震孟他堂兄文從簡正守著一盤罐頭惡心,就跟個害喜的小媳婦一樣。
畢竟他們這種人家都是吃那些精致清淡美食慣了的。
這東西真遭不住啊!
“都吃啊!”
楊都督笑著說道。
“此物倒是頗為……”
徐家的大畫家徐汧強顏歡笑地夾了一片鯨肉,小心翼翼地放嘴邊,然後各種混亂濃鬱氣味瞬間鑽入鼻孔,折磨著他們那些吃羊肉都隻能吃嘴唇的嗅覺。
“嘔……”
大畫家瞬間敗退。
他是已經成立的複社核心,除了他還有楊廷樞,張采等人,這些人也是那些團練的主要後盾,就是他們負責為徐霞客等人在各地募集軍餉。
他在明末自殺。
至於原本曆史上複社最著名的幾個人物,尤其是四公子什麼的,這時候都是小輩,實際準確說是小孩,哪怕陳子龍這時候也一樣還沒成年,最大的陳貞慧倒是成年,而侯方域這樣的才幾歲,當然,水利大師估計沒有機會風流倜儻了,畢竟侯家這次算是全完了,他爹和叔叔已經去了釣魚島。
他爺爺倒是被東林群賢保住,但也被革職在家。
“楊都督有話請直言!”
顧錫疇他爹顧天敘一邊吃著水煮荸薺一邊說道。
這個老頭一直活到明末,為了讓顧錫疇抗清沒有後顧之憂,自己八十多絕食死了,他是昆山的,這次楊信就邀請了吳縣,長洲,昆山這三地的,其中吳縣和長洲是共治蘇州城,這三地算是蘇州世家望族的核心區。
“筍洲公,還有一道主菜沒上,等這道主菜上來咱們再說彆的。”
楊信說道。
一幫頂級世家疑惑地看著他。
這時候李忠匆忙走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裡麵不知道上什麼,上麵蓋子一個罩著,然後楊都督親自起身端起,放到了桌子正中。
“諸位,這道主菜可是很新鮮。”
他拿著蓋子故弄玄虛地說道。
一幫頂級世家們很不給麵子地一個上前湊的都沒有,全部坐在那裡淡然地看著他。楊都督微笑著環顧四周,四周一片寂靜,然後他突然打開蓋子,裡麵一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正對著裡麵一個年紀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