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才過半。
汽車的轟鳴聲突然充斥著淩司如的耳朵,她就算是沒開窗,人完完全全窩在被子裡,也知道是輛帕加尼急刹在她的樓下正中央。
她掀開被子起床,打開房間的主燈,重新披上外袍睡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屋子沒開門,裡頭的燈亮從房門底下的細縫可以透出來。
淩司如靜等著,她已經知道是誰。
薄時漠不帶猶豫和敲門,上樓的腳步聲一結束就是她房門被踹開的聲音。
淩司如抬眼並未見到人,薄時漠站的離門檻遠,他的身子完完全全站在黑暗裡,隻有一隻鞋尖觸著點屋子裡的燈光,站著的角度四十五度朝著門牆的接點,根本看不見屋子裡的聲景。
淩司如坐在床下的沙發,薄時漠不走進來,她自然也不能見著他人臉。
時間不早了,淩司如受傷喝了藥正困著,也不騰出心思算計薄時漠又是來乾什麼的,就想著他趕快從哪裡回哪裡去。
“我都要睡下了,薄總這去而複返是什麼意思?”
她聲音慵懶帶笑。
淩司如出聲之後,薄時漠才從屋子外往裡走,他一步步一點點進到巨大曝光的光圈裡。淩司如的語氣像是早就知道他來了,從容不意外。
乍聽是客氣,仔細回味話裡還帶著警告和故意調侃的尾調。
薄時漠是聽若未聽。
“你和她說什麼了?”
他倚在門檻雙手抱臂,眼裡的淡漠在光線的加持下,有了上位者對下位者審判的光環。
淩司如當然不在乎這虛有的東西,用什麼眼神看她,根本就不代表他有本事更勝一籌。
隻是他總愛問這一句,淩司如格外厭煩。
某些東西分明是有個眼睛的都看得清楚明白的,何況知情的又不是隻有她一個。薄時漠卻總是隻逮著她來盤問,好像隻能她是罪魁禍首。
她是不喜這些強安上去的罪名頭銜,但到現在才生惱,脾氣也是表現的太好,給了薄時漠她很好招惹的假象錯覺。
這麼一想又成了她的不是。
淩司如笑笑不解釋。
她把話又兜轉回薄時漠身上。
“但凡還記得白頌清模樣的,應該都看得出來陸相挽和她有六成像吧,長發披肩的背影,她周身的氣質,尤其還得是她那一雙濕漉漉的杏仁眼睛。”
“你難道不覺得嗎?”
淩司如緊盯著薄時漠,後者麵無表情。她又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淩司如極其討厭薄時漠這種假模假樣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和他永遠都是一張淡漠到極致的死魚臉。
讓她看不到他的微表情。
猜不透他的臟心思。
她心情暗沉隨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眼裡突然一亮,黑乎乎的眸子筆挺挺得在發光。
她話題一轉,繞著薄時漠慢慢走一圈,最後走到他的麵前停步。
“你不會是,真的在巷子裡對她一見鐘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