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十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一位上年紀的男醫生從裡麵走出來。
“太太怎麼樣?”
白一心心念念就盼著陸相挽千萬不能出事。一旦她有個好歹,他真的怕會有什麼他控製不了的事情會發生。
醫生不敢歎氣,他心臟跳的快,撲通撲通的,隻會下意識得口水咽了又咽。
而每次抬眼看白一幾近張口說話,又在一次次看見白一殷切緊張得期待下,害怕得閉口重新組織語言。
幾經反複。
浪費時間得拖延著。
白一瞧他雖閉口不說但也不至於如往常人那般乾脆就跪地求饒,便已經看出來事態可能如何。
所以他正猜,人現在該是半死不活得在鬼門關和陽間各踩著一邊。
可救。
或者瀕死。
“我心裡已經有數。”
“你可以儘管說。”
“我不會罰你。”
白一眼裡的壓迫是少了幾分,醫生瞧他眼裡也是不那麼凶了,又知道他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既然能得了他的承諾,他心裡也終於有底,可以能一鼓作氣得說出來。
“現在還算搶救成功,但薄太太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進行生命體征觀察和隨時動手術。”
白一的眉峰壓得緊緊的,眉心凹陷著。
哪怕他剛剛心裡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但這不是個好消息的消息也實在是嚴重到心理防備出界,令他承受不住。
“具體問題是什麼。”
他問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連帶著瞳孔也一起失焦,像是他眼前起了大霧似的朦朦朧朧的,就連如此近站在自己眼前的醫生,他都已經模糊心顫到看不清。
其餘的反應,是他腿也已經軟了,他全身正在肉眼不可見的微微發抖著,隻不過他捏緊拳頭使勁壓著,強迫自己站直。
“問題很複雜,最嚴重的是傷及頸動脈發生出血之後,已經兩次產生短暫性休克,加上頸動脈血腫,傷口被汙水感染發炎紅腫也未進行及時的清創手術,肺部已經進水發生感染性肺炎和肺水腫。”
醫生不敢看白一,也越說越是小聲。
若是隻有其中之一的病症,他們好歹還能保證不惜一切代價極力救治,可是這已經是數症並加齊發,他們拚儘全力也隻能寄托個薄太太有個萬一。
萬一她能活。
白一懂醫生話裡表達的病勢複雜,醫生每一句話的措辭也已經足夠委婉。
但人救不救得回,他們都沒得選。
如果薄時漠能活著。
那陸相挽就必須得活。
不然。
或者就是大家一起死。
白一重重歎了一口氣。
醫生聽見響,瞬間低下頭害怕得不敢看他。
白一沒急著說話,他偏過頭視線穿過半打開的門往急救室裡探,但除了空蕩蕩之外,他什麼也沒看見。
他是希冀能從這裡看出點什麼希望來但事實證明,這裡就是空落落的。
還真是,那種彆無他法的,有力沒處使的無能無力的空落落。
就如同零落完鮮花的枯死枝木。
“薄總已經打了鎮定劑昏迷。”
“在他清醒之前,務必做到讓太太先清醒。不然,他拆了整座醫院做火葬場,你擔不起這份責任。”
“聽明白了嗎?”
白一沒轉過頭,他就看著那道縫隙裡的某一處空處說話。
但儘管他努力遏製自己把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平靜緩慢,但每一句話恐怖得,都是自動在醫生耳朵裡重複回響。
甚至白一話裡每一個字都在他心臟牢牢紮下尖銳的冰棱子,讓他渾身打冷顫,又逼得他心臟口發麻發熱發癢,快速得突突直跳。
白一等不到回複,就扭過頭來看他,視線定在他眼皮子上,刻意等他的答複。
醫生注意到眼前的冷冰嚴肅的視線,他沒有拒絕的空間,最後無論如何隻能先顫顫巍巍答應。
“明白。”
白一揮手讓他進去手術室裡。
“下去。”
“是。”
醫生逃也似的離開之後,急救室外還是一群忙忙碌碌,來來去去的白大褂醫護人員。
一眼看去,在流動的肅穆的白色恐慌裡,隻有白一一人穿著黑西裝,定定不動的站在急救室門口。
顯目得和大片的白色格格不入。
樓頂和樓下的所有通道早都已經被封鎖,一名送情報叫做暉的死侍不久前搭坐直升機來而來。
在這層偌大的樓層平台裡,他的目光在不斷的白色波浪裡反反複複尋找,終於在一處找到那一抹獨特的黑。
他沿著放下來的繩索落在窗外的陽台上久等。直到眼看醫生終於離去,他這才翻窗進來。
“白哥。”
白一正對急救室站著,因為知道是誰所以也沒有回頭轉身。
“查到淩亢的去處了嗎?”
白一的聲音森冷陰涼,有薄時漠平時說話的一半影子,但他並不是在刻意模仿。
他反而隻是在刻意壓著情緒,不至於讓自己失去控製,真的發瘋到現在就去殺了淩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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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
他回身看暉,眼神狠戾。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