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之間。
分明是敵對的雙方。
卻還要救她。
她就算再懂心理學也從來沒讀懂過薄時漠。
薄時漠單手插兜安安靜靜的撐著傘站著，他什麼也沒說，視線從站定就集中在白宥宥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墓碑上的照片是張素描。
沒有實體的臉。
但看得出來淩司如和她長的很像。
時間靜默了很久。
“薄時漠。”
“你說話。”
淩司如這時候語氣還算是克製得平緩。
她站起來轉身，微仰頭和薄時漠對視。她的身高不高，薄時漠垂眸看她。
“算是還你上次的。”
幾個字就能作為答案。
淩司如嗬笑一聲。
上次。他說的上次，應該就是淩司如在地下室先一步趕到救陸相挽的上次。
不過淩司如和陸相挽第一次見麵就已經救過她了。隻是活著的人裡頭，已經沒人知道。
沒人再會知道那年在南城巷子口瞄準陸相挽的槍頭是被淩司如推開。
包括薄時漠。
“還？”
淩司如看薄時漠的眼神多了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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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人夫替妻報恩，好一個恩愛繾綣。
她伸手打在傘柄上，傘被打歪一瞬，但是沒落下地，牢牢的還是在薄時漠手上握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大笑，笑著笑著笑得越發癲狂，最後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她站直身體，用指背擦去笑出來的眼淚。眼角已經粉紅如紅胭脂。
她伸出右手食指戳著薄時漠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
“你還得了我這三十年嗎？！”
“還得了我死氣沉沉的前半生嗎？”
“還得了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
眼裡真的很絕望。
“你不能。”
她說。
兩人還在傘下。
薄時漠麵無表情就站著。
淩司如看他的眼裡慢慢生淚，她費力好強得憋著不落下，最後硬生生得生了紅眸子，她雙拳握緊微微顫著垂在身體的兩側，她用力的紅色指甲已經掐進手心，留下粉色月牙狀的指甲印。
她真的很討厭他明明對她做了天大的惡事，還要假惺惺來救她。
她低下頭。
往後退一步。
退出薄時漠給她撐的那支傘底。
站在越來越大的雨勢裡。
“滾。”
“滾呐！”
她一聲低低抑製。
一聲大聲怒吼。
她看著薄時漠的眼睛。
薄時漠什麼都沒說。
他轉身走開。
淩司如站在雨裡看著他走遠。直至人影消失，也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之後，她才慢慢蹲下，安安靜靜得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然後無聲痛哭。
好久之後。
雨停了。
她起身轉身看著她媽媽的墓碑。
看那張照片。
哭過之後，她眼裡的紅色溢了血似的紅的密集，眼周圍全是粉黑眼圈在點綴。
她想摸摸那張照片。
伸出一半的手。
在一半的路上沒再動。
“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付出你們應有的代價。”
她收回手。
看著那張照片站著再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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