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寂州早就已經坐在車裡等著。
老栓把她帶到酒店一樓門口,許懿和老栓禮貌表達謝意之後,轉身開門坐在副駕駛上。賀寂州正在車裡頭抽煙。
車裡烏煙瘴氣的。
許懿立刻伸手搶過他手裡頭的煙,用力碾壓在煙灰缸裡直至熄滅,然後隨意扔在煙灰缸裡頭。她伸手摁了開關,開了頭頂上的棚,讓空氣四麵流通。
係好安全帶之後,她便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偏過頭看著窗外。賀寂州全程隻是笑著看她忙活,絲毫不反抗。
待她扭過頭去,他腳下踩了油門,車子疾馳出去。風太大,吹得耳邊呼啦啦響,現在是冬天,許懿怕冷又嫌煩,又抬手去輕輕推賀寂州的肩膀,要他把頂棚合上。
風聲驟然消失。
許懿扭頭看著窗外一瞬即逝的風景,窗外所有的東西被風攜卷得模糊變形,隻能看見糊塗出來的五顏六色,再沒有彆的。
“你帶我回深城的目的是什麼?”
她的話淡淡,像是潺潺流水慢慢的。賀寂州偏頭看了她一眼。
“你猜呢?”
賀寂州哼笑。
許懿不猜。
“他要見薄時漠,和我沒關係吧?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女朋友是小檸。”
他不一定知道兩人要結婚。但他說不定早就知道沈青檸在李由頔身邊,今天見麵的時候,他給李由頔打眼色,沈青檸立馬被勸說獨自上樓。
所以他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見到沈青檸,今天隻是碰巧了而已。對吧?
“你猜錯了。”
賀寂州否定她對他早知道沈青檸在這的猜測。但這也並不出乎許懿的意料。她也不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賀寂州說的話,她得揣度。
“那為什麼?”
賀寂州給了女人都想要的滿分答案。
“因為你想回來。”
答案很甜蜜。
可是許懿絕不信。
‘用不著騙我。’
‘賀寂州。’
她心裡想。
既然他不想說,那這話題也就沒必要說下去。她困了,她現在身體也很不舒服,她想回去休息。
窗外的風景席卷得模糊。許懿看了頭暈,她乾脆閉了眼睛。
“現在去哪?”
賀寂州咧起狂妄的嘴角。
“去了就知道。”
天黑了之後。
布加迪終於駕駛進某座私人花園裡。
這裡四下無人。看樣子是山上的某座莊園,許懿站在小道上,她周圍打量一圈,眼下視野遼闊。
賀寂州拉著許懿的胳膊,摁著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在石頭椅子上坐下。
“坐吧。”
石頭椅子很冰涼,她不能適應,她剛想站起來,藍色煙花突然就從山下騰空升起。許多形狀的煙花在天空綻開。於是整個天空都變成藍色的。
“煙花。”
許懿抬頭,偌大的藍色曝臨在她眸子裡。她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煙花,賀寂州順手去伸手去攬她的腰,坐得離她更近。
“薑姨說你跨年夜一個人在崖邊看了一晚上的煙花,我路上看見就順便買了點。”
‘順便買了點’嗎?
他說的混不吝的。
可是他裝的。
許懿心裡可都有數。賀寂州當她真的這麼沒見識的嗎?她記得薄時漠婚禮的晚上也放了這場煙花。她當時就覺得很驚豔。
“藍海遺珠。”
她扭頭看著賀寂州,準確說出了這款煙花獨有的名字。這場煙花是很美很高貴,但她眼裡沒有片刻激動。
“路上沒賣的吧?”
她毫不猶豫戳穿了他。
賀寂州就這麼噎住。
專門去訂購煙花,這也顯得他太用心,她要是知道他對她有關懷的心思,以後就有了可乘之機就會騎在他頭上拿捏他。
所以他一霎那慌亂了。
他不想被動。
在賀寂州還在想要怎麼解決的時候,許懿已經仰著腦袋去看那煙花,煙花客觀上還是很美的。但她現在失了欲念,看與不看都可以。
她心裡默念
‘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我放煙花。’
‘賀寂州。’
僅此而已。
她心裡毫無波動。
遲來的創可貼不可能讓傷口加快愈合。也絕不可能遮掩她血淋淋的皮肉。
這場煙花就像遲到的創可貼,早就和她的傷口毫無關係,唯一還用的上隻剩下創可貼本身設計的美感。
華而不實。
滑稽可笑。
賀寂州看她麵無表情,心裡有點著急。他不想解釋許懿已經知道的真相。最後他能達到他想要的目的就好了。
所以他開始誘導。
“有什麼想說的嗎?”
許懿真誠地搖搖頭。
“沒有。”
賀寂州皺著眉頭指著天上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