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腹誹著,就見李昱白起身從案台後走下來,背著雙手站在於管事身前:“哦,你能幫我做些什麼?”
“提刑司不能查,比如大人麾下的陳南山之流,他們來路都太正,大人又太過愛惜羽毛,”於管事指著小七妹,“大人可以讓這個小道士和小的一起暗地裡查,一來可以監督小的,二來他也是個來路不正的。”
“你想怎麼查?”李昱白掃了眼小七妹,小七妹的手擺得像撥浪鼓,做出一副“絕無二心忠心耿耿”的模樣來。
於管事信誓旦旦地說道:“今日活捉的於管事傷重不治,秦夫子和仵作皆可證明。世上多了個下山入世的老道士,帶著他的徒弟小道士,尤善煉製長命百歲的仙丹,入宮為官家續命。”
小七妹笑出了聲。
李昱白的視線立刻掃了過來,小七妹趕緊收住笑板起臉,低頭乖乖站好。
陳南山捅了捅她,壓低聲音問:“你笑什麼?”
小七妹也壓低聲音:“笑他長得醜想得美。”
活人造畜、雀人等陰損缺德的事都跟他有關,還想活,這臉皮厚的,三平都要自歎弗如。
“這堂上一半是我的心腹,一半是你的心腹,”李昱白說,“若是我同意,他們就留不得,你能讓她們自願赴死麼?”
“我……”於管事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這是一個陷阱,他怎麼答都如了李昱白的願,於是他立刻閉了嘴。
李昱白:“既然你們仨都不反駁,那就請陪嫁嬤嬤說一說,你是如何背叛你的主子於知意的吧。”
……
朱季川來提刑司署衙接他母親時,特地來拜謝李昱白。
適逢小七妹也在。
李昱白不動聲色地打發了快把頭埋進書案裡的她:“去告訴陳大人,安排秦夫子和女官陪朱夫人回府。”
這是意在告訴朱府眾人,尤其是老夫人,於知意在署衙期間都由太後宮裡的女官陪同看護,由坐婆查驗,無損女子清譽。
小七妹低著頭繞過行色匆匆滿臉感激的朱季川出了門。
又袖著手在屋簷下苦口婆心地勸說陳南山:“陳大人真的不考慮下幾注嗎?穩贏的哦。”
“賠率這麼高,五貫錢就能掙七十五貫,二一添作五,你和我淨得各三十幾貫,我就能賃一間比昨日那間屋子還好的小院,既能把三平和大武都接回來,小咕咕也能自在的在院子裡玩耍了。”
陳南山這才不客氣地反駁:“署衙裡有居舍,為何要住到外麵去,外麵龍蛇混雜的,萬一有人圖謀小咕咕該怎麼辦?”
原本正要走過來的同僚果斷地轉身就走,這種話聽了是給自己惹禍,他可要做一個明哲保身的好下屬。
“那就再多下點,陳大人一年的俸祿不低吧,”小七妹說,“贏筆大的,之後賃一座二進的宅子。”
“你怎麼知道你一定贏?”陳南山說,“告訴你吧,要是知道朱夫人背地裡在做什麼營生,隻怕哪家名門貴女都要思量一下該不該進朱府了。”
小七妹立刻來了興趣;“朱夫人背地裡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營生?那大人為何放了她?”
“你知道京都的兩大夜香行嗎?都是朱夫人的,”陳南山說,“誰嫁進去誰以後就得接管這金汁的營收,哪家貴女都不願意沾這個的。”
他拎著小七妹的衣領走:“你呀,還是得學點禮儀什麼的,隻怕治好了那位,真的會到官家身邊去。”
小七妹頭一低,從他的胳膊下鑽了出去:“那大長公主呢?不查了嗎?”
陳南山:“皇室中人,除了大宗正司,其他人除非太皇太後特許才有權利查。”
“大宗正司又是什麼地方?”小七妹疑惑地跟在他身後問。
“皇室中人從出生到死,所有的事都管。”陳南山解釋道,“比如查皇室血脈有沒有被混淆。”
小七妹一愣:“假如大長公主真的做了這麼多惡,都不歸提刑司管?”
“對,哪怕她確確實實做了這麼多惡。”陳南山嘲諷地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隻是說書人的一句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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