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齊格飛先生怎麼了?”
克琳希德小跑上前,擠開兩名騎士,抓住西布隆的領口竟一把將這兩百斤的富態中年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西布隆又將宴會上黑袍宰相無差彆屠殺了所有來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
“怎麼會這樣?”
王女嘴唇顫動著,指尖一軟西布隆隨即跌坐回地麵。
然而,他用餘光瞄著侄女焦急到近乎失態的神情,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驟然湧上心頭。
…………
“謝謝你們救了我……”
“少來這套,如果不是殿下命令,梅莉才懶得理你。”
“殿下?”
“哼哼,就是一直被你們稱作賤種的弗雷德裡克殿下啊~”
“這……他為什麼要救我?”
“你的廢話怎麼那麼多,你到底想不想活?”
“想,想啊!我該怎麼做?”
“以退為進,實話實說,也許我那妹妹就會饒你一命。這是殿下的原話,自己想想吧~”
…………
真的有用!真的有用!真的有用!
其實直到上一秒西布隆都在懷疑大王子是不是在戲弄自己。
實話實說?這不是一樣是死嗎?不過是下手的人從宰相換成王女罷了。
可現在看來大王子的計策何止是效果拔群,簡直稱得上是扭轉乾坤!
另一邊,弗雷德裡克靜靜站在大廳一角,存在感在此刻近乎消失。
直接講實話,聽起來是很簡單的做法,可實際上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克琳希德是太陽聖女,謊言對她本就沒有效果。
而且即便是實話實說,怎麼說?誰來說?什麼時候說?造成的效果也是天差地彆。
弗雷德裡克知道,如果隻是西布隆一家的性命,自己的妹妹絕不可能留手。
可一旦牽扯的範圍波及開來,克琳希德就未必還能如此淡定了。
這孩子是他們三兄妹間最善良的一個,她的底線說低不低,說高不高,就是絕不能將無辜者牽扯進來。隻要西布隆還活著,齊格飛就有個明確的複仇目標,隻憑這一點,克琳希德都願意暫時留下他的性命。
但大王子的目光則更為長遠。
西布隆作為老一輩王族們的領袖,他的政治意義是非同凡響的。
他可以被羅德裡克流放,也可以被克琳希德監押,但絕不能被一個平民出身的宰相砍下頭顱掛在城門口。
這是打王族的臉,其他叔叔伯伯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如果這些家夥聯合起來成為第三股勢力加入內戰……
摩恩不能更亂了。
而且,最要命的問題還不是這個。
伏爾泰犧牲中,白堊舊都的背叛行徑不過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弗雷德裡克最後瞥了一眼嘴角偷偷上揚的西布隆,嗤笑了一聲,轉身走出教堂。
西布隆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克琳希德一行人的表情,沒一會兒他就在心中確認一件事——這夥人已經暫時忘記了伏爾泰的戰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黑袍宰相的身上!
他沒有坐以待斃,繼續悲憤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些賓客裡大部分都和戰爭沒有關係,黑袍宰相隻是在泄憤!他不會就此罷手的,直到把舊都夷為平地他都不會滿意的!”
“行了你給我閉嘴!”
羅蘭怒吼出聲,神情極為猙獰。
西布隆頓時噤若寒蟬,剛才這番話不是大王子教的,而是他自作聰明加上的,然後果不其然的起了反效果。
羅蘭滿臉怒容,卻並不僅僅是因為尊敬的人被詆毀了。
如果西布隆真的隻是在信口開河那還好,大不了一劍砍下他的頭讓他再也無法說話。
可問題是,他根本不敢保證,包括克琳希德在內這裡每個人都不敢保證這些話不是詆毀。
那個男人對付敵人的手段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曾和團長一起同行遊曆過,從他茶餘飯後每次談到那場短暫的旅程時所露出的笑容,即便是卡塔麗娜這樣的笨蛋都能意識到——四名夥伴席位之一已經蓋棺定論。
這是連王女殿下都還未享受到的待遇。
而現在,伏爾泰死了,死在他所保護的那些人背信棄義之下。
一個肉眼可見的事實擺在麵前——勇者生氣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羅蘭緊了緊拳頭,默默看著王女。
如果說現在還有誰能安撫住那位勇者的情緒,毋庸置疑隻有她了。
克琳希德眼眸低垂,現在她算是知道自己來這的原因了。
那份急報必然是大哥乾的,他總是老實巴交的做些壞心眼的事。
少女怨念地抬起頭,不出所料的發現剛剛還站在一旁的大哥早就沒影了。
她歎口氣:“齊格飛先生在哪?”
西布隆立刻答道:“應該在英靈墓園!”
“你們把他看押起來,我去和齊格飛先生談談……”
她衝著幾個騎士吩咐一句,便快速離開教堂。
兩個小時後,少女從快馬上一躍而下。
聖女貞德的雕塑聖潔莊嚴,墓園把守的羅伊立刻迎上前行禮。
克琳希德沒有任何猶豫大步往裡走。
羅伊立刻攔住去路。
“殿下請等等。”
少女身形一滯,神情頓時有些落寞。
“連我也不能進去嗎?”
羅伊搖搖頭:“不,沒有這樣的事,閣下說了您可以隨意出入。隻是……”
他頓了頓:“一會兒,還請您不要打擾他們。”
克琳希德有些困惑,但還是點點頭。
跟著羅伊指引,她很快就看到那座新立的墓碑,以及那個許久不見熟悉的身影。
少女拍了拍臉頰,擠出溫暖的笑容,才靠近上去。
“齊……”話音還未出口就戛然而止。
因為回應她的,是炸響整個墓園的聲嘶力竭的哭喊。
…………
…………
“嘖,都死了還嬉皮笑臉的!”齊格飛笑罵道。
“死一次賺一個女兒不虧啊!”
“你活下來一本正經地娶幾個老婆生的不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