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終於來傷害我了!
範宇被蓋頭遮住的眼睛露出精光,一時間紅光滿麵。
可那沙沙聲響了一陣,幾次都到床邊了,卻偏偏又縮了回去,就是不露頭。範宇低頭看了看自己44碼的大黃靴,上麵汙漬斑斑,幾乎看不出本身的顏色,怎麼看都不像是女子的模樣。
覺得自己找到了症結所在的範宇屏住呼吸,極其輕柔地抬起腳來,然後低著頭,瞪大眼睛看著自己雙腳剛剛停留的地方。
果然,沙沙聲又響起來了,摸索著往床邊移動。而且,這一次聲音的來源沒有在床邊停留,而是漸漸爬出了床沿。
範宇的視線中探出了一雙手,手指蠟黃,指甲尖細,正沿著床沿緩緩移動。雖然隻露出了一半,已經能看出絕不是生者之物了。
真是一雙好手啊,關大夫肯定喜歡。
範宇想著,心中欣喜難耐,決定不再等待,當下就彎下腰去,閃電般出手,一手一個,剛好握住了還在床下摸索的那雙枯手。
枯手也愣住了,它活了這麼久,還沒見識過這種陣仗,一時竟忘了反抗,就傻傻地呆在範宇手中,任憑擺布。
範宇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隻見他左手一拋,將兩隻枯手都握到右手中,然後又將手腕上纏著的新娘長手套解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對枯手綁在了一起。
一套工作剛剛做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床下竟然又傳來沙沙聲,而那對枯手也開始掙紮了。
怎麼,這床底下還有個雞爪連鎖公司?
範宇皺眉,索性將腿分開,右手死死壓住瘋狂抓撓的枯手,就著坐姿再次彎下腰去,腦袋倒懸著從雙腿間往床底下看。
一片漆黑。
他本以為是床幔遮蓋了光線,於是按兵不動,等雙眸適應了一會幽暗的光線,可眼前還是一團漆黑,這才發現不是光線的原因。距離他眼睛大概三厘米的地方呆著一顆人頭,上麵附著著一團黑發,此刻正一動不動地停在範宇麵前。
“哎呀媽呀,什麼東西,”饒是範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嚇了一跳,他一躍而起,嘴裡念念有詞道,“襠下驚魂,這次真是工傷了。”
說完後又等了一會,床下那物件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在等待機會反撲,竟然又沒了聲響,範宇心癢難耐,一把掀開床板——沒有雞爪連鎖公司,沒有鴨脖,當然也沒有人頭,空無一物。
該不會真中毒了吧,範宇看了看那對枯爪,既然已經有了戰利品,他也不想再冒險,朝梳妝台的位置走去。
才一步,沙沙聲已經從四麵八方襲來,饒是範宇蓋著紅布看不到實際情況,還是覺得背部發毛。他的手按在腰間,握住了那把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匕首。
漆黑的水從屋外湧進來,很快就占據了門邊一片位置,自然也包圍了梳妝台。範宇把玩著自己最熟悉的武器,屏氣凝神,順著黑水湧動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個與他對視的人頭此刻正浮在水中,一動不動。
“發質不錯啊。”範宇這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黑水,而是漆黑的長發。
“誒,說你呢,平時用什麼洗發水。”
撕拉——
身後傳來布匹裂開的聲音,範宇沒有回頭,他知道他的俘虜多半已經掙脫控製,融入身周發著“沙沙”聲的枯爪大軍了。而就在此刻,黑發也一改之前試探之態,席卷而來。
“誒!這是乾嘛!”
沒想到幻象都受不了他這張嘴,見他開口,放棄了原本侵襲的路線,快接近他雙腳時突然淩空而起,似是要鑽入紅蓋頭下,直奔範宇的嘴巴。他話都來不及說完,立刻閉上了嘴。
在紅色的映襯下,黑色碰上了黑色,匕首寒光閃過,襲至範宇麵前的頭發像失去了生命的蚯蚓,軟塌塌地紛紛墜落,在地上炸開,留下黏黃的痕跡。懾於他手中的利器,頭發乖順地縮回木桌旁,周圍的枯爪也停止了行動。
“敢堵老子的嘴。”範宇一腳踩住地上彎彎繞繞的汙漬,將匕首又按回腰間,仍舊沒有揭開紅布頭。在有限的視覺空間內,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到自己身側也出現了一個濕噠噠的腳印,不過隻有腳印,他沒有看到腿。
範宇隻當不知,繼續朝著香爐而去,那個腳印也如影隨形。他每走一步,雙腿被水浸沒之感便更重一點,冰冷刺骨,仿佛涉水而行。
這是幻覺,範宇提醒自己,可離甜膩的氣息越近,思維便越不受自己控製。
房中沙沙聲不絕於耳,範宇就在那個水漬腳印的陪伴下一腳深一腳淺,艱難地來到了被黑發包圍的梳妝桌前,幾乎已經抬不起腿了。
腦中有個聲音在叫囂,要他把匕首扔出去擊倒香爐,可範宇紋絲不動。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匕首還沒有動,空氣破裂之聲卻傳來,範宇下顎線條緊繃,他知道,這次要來的是手,目標便是他手中的這把匕首。
雙腿被釘在原地,他瞬間抽出腰間兵刃,渾身的氣勢也在這一刻爆發,刀刃在利爪間揮舞,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刃網,叮咚作響的碰撞聲伴隨著四處濺起的火星,仿佛正在舉行古老的儀式。
這場儀式最終演變成了持久戰,在高強度的攻擊和防禦中,範宇體力漸漸不支,而利爪則越來越狠辣,每一次出擊都帶著必殺的決心。
又是一次直至咽喉的攻擊,範宇堪堪用刀刃擋住,誰知虎口一麻,匕首竟然脫手向地麵落去。
一直在床邊觀戰那對枯手終於動了,朝匕首疾馳而來,眼看兵刃就要落入敵手,而範宇等的也正是這一刻。
他將全身的力氣沉於足尖,奮力把被凍住的左腳抬起,扭轉腰肢,猛然朝著那對枯手一踢。
叮咚一聲,香爐翻滾,爐灰撒了一桌,直衝腦門的甜膩氣息越來越遠,可範宇沒有停。
腳上的凝滯感正在消散,周圍的幻象也越來越淡,他趁著滿牆枯爪暈頭轉向的時機,一把撈起匕首,不管不顧往湧動的黑發殘像中一撲,朝著人頭抬手就劈,一把烏漆墨黑的匕首被他使出了斬將搴旗的氣勢。
“啊!”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老人的,無數尖叫在耳邊響起,又仿佛隻有一聲尖叫,隨後,麵前的一切都化為了黃色的粘液。
範宇這才從地上爬起,抹了抹滿臉夾雜著粘液的汗水,驕傲地宣布:“我,黃金左腳,範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