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還是說真的如勞奇所說,隻是因為他在她昏迷時照顧過她,她必須先把住宿費和飯錢掙回來?
要溜走對少女而言並不難,那名獸人傻大個一走就沒有回來。就勞奇本人的眼球,也沒法時時刻刻“釘”在她身上。
腿長在自己身上,她完全可以趁夜深人靜時逃跑的。這裡的窗戶沒有上鎖,沒準走之前還能順走不少油水。
不,她還是選擇留下。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過去是誰,也不知道離開這裡後,自己還能去哪裡過活。
這地方不僅是她醒來的地方,不僅是她遇上勞奇與史德瑞克的地方。可能也是記憶恢複前唯一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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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奇,你還真是幸運啊。”
“居然在河邊撿到這麼好的姑娘…”
“…可要好好珍惜!”
休工的伐木人又在逗忙著上酒的勞奇,少女也聽得見,她能做的也隻有報以微笑,為伐木人送上他的鹽水煮蛋。
“等你們…如果有那天的話,記得通知我們來喝酒。我會請神父來的。”
開玩笑的,伐木人都成了教堂和聖母院的黑名單禁客了。就因為他上次發酒瘋時,把某位神甫的白袍當成嘔吐袋用。
勞奇沒有對伐木人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隻是對伐木人做出解釋他和她隻是臨時性雇傭關係,等她賺夠夥食費和醫藥費,她要去哪裡勞奇都不會管。
白衣少女為伐木人打包好三塊黃油麵包。按照他的要求,多加酸黃瓜番茄少加熏肉,他喜歡酸味和多汁的醃菜。
伐木人走後,酒館的生意還要繼續下去。勞奇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用“喂”和“小家夥”稱呼一名失去記憶的女孩。
嗯,這問題需要谘詢女孩本人的意見。
那是他最後一次用“喂”來稱呼她。
因為她隻用十分鐘,便在洽談後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勞奇將莎莉的名字賜給女孩,白衣女孩也為勞奇端上她成功烤出的曲奇餅乾。
很鬆軟,外酥裡嫩。
唔,用來形容餅乾是不是有點違和?不,一點也不,它們的味道…勞奇認為莎莉可以出師了。
就這樣過去不知多久,在少女得到莎莉的名字約兩個月後。
原來勞奇和她最大的不同,是他擁有過去卻選擇遺忘。原來二人間的差異不在經曆,而是麵對絕境時的選擇。
勞奇不是被幸運眷顧的人,至少在莎莉看來他本該過得更好。
勞奇是在兩杯紅酒過後,同她講述起這個故事的。他不是個酒力高強的人,第一杯紅酒後他就坐不太穩了。
三,五,七…不…勞奇也記不清是過去多少年了,但不會超過十五年。
他們的狩獵始於黃昏,他們就喜歡趁著夜色涼爽的氛圍,對侵入領土的冒犯者刺下毒牙與鐵匕。
淪為其囚徒的人,會祈禱自己能落在哥布林和獸人手裡。
當時,他記得他的父母都是商人,他們讓勞奇留在商鋪裡。
他記得自己的妹妹很是活潑好動,她大哭大鬨也要跟著父母,去沙漠看看城市外的自然繪卷。
他記得當警司與騎士前來通知時,看到父母屍首時的自己。
他還記得當自己對騎士之一詢問“還有一個女孩”的下落時,他們所做的隻有彆過臉去,從哀歎中保持沉默。
“是蛇人奪走了他們…”
“可當時深居沙漠的他們,沒有人會為兩個商人與商人的女兒出兵征討…”
“…打那之後很長時間,我找不到今後的路…我失去堅持下去的目標。”
勞奇開始用生命去玩樂,距離現在也就五六年左右。
他去賭場,但不是去做賭徒。
他讓自己成為賭場的籌碼,莎莉應該知道馬戲團裡的蒙眼飛刀把戲…哦…她不知道,她失憶了。
飛刀手蒙上眼睛,讓另一人頭頂蘋果站在標靶牆前。
遮住雙眼。是生是死,完全憑直覺和失去視覺前的短暫記憶。
“五十一次,我記得,一天兩次,一周去三到四天。我可真幸運,在最想要求死的時候…飛刀連我的皮都沒蹭掉過!”
勞奇認為,命運是種引力的隨機作用。幸運與厄運的引力,就像無數鐵塊兩側互斥互吸的磁石。
誰是鐵塊?世上每個人都是無可奈何,任由兩者爭搶的鐵塊。
“勞奇…我們…”莎莉為勞奇倒好一杯清水。
“後來,我還是決定回來。我決定退出賭場籌碼的活計,不是要痛改前非,而是飛刀手決定提升難度,一次拋出三把刀…”
“…我知道這東西再加五百塊也乾不成,所以我交了散夥費,保證不會告訴警司。”
“他們還是玩脫了。第二天那裡就死了人,那家夥的父母讓事情鬨大,整座賭場都被查封—我沒被他們供出來,他們也沒有證據。”
勞奇抓起餐叉,仔細思考後還是決定將之放回原處。
他對莎莉坦白了,他不是個好家夥,也不是什麼好男孩。
他就是個借助命運巧合殘存的賭徒,他沒有投注過一顆硬幣,可他兩次押上自己搖擺不定的命運。
莎莉,如果原本那個跟著父母前往沙漠的女孩還活著,她應該有勞奇眼前的…她…這麼大了。不,她不會是記憶中的她。
抱歉,他居然在她麵前露出這樣的軟弱。他是不是很好笑?他肯定是喝多了。
勞奇就這樣睡去。
他最無憂無慮的一夜,迎來夢境最為溫柔的沉眠。傾訴煩惱後,腦中隻有解脫般的自由。
螢蟲飛上他的鼻尖,照上陰影中的側顏。
……
……
利尼維亞,平原南郊。
阿爾裡奇對獸人與哥布林的態度,從來就像他對沙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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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粗又硬,有風的地方就少不了沙子。生於沙漠的人,對它的厭惡不會隨歲月流逝而消退,隻會發酵發炎。
哥布林和獸人,能在利尼維亞境內碰上這些禍害不算稀奇。
這幫生活質量要求不比穴居人高多少的生番擇水而居,不論樹林,平原還是礦山邊的小徑,野狗能活的地方他們就從不挑剔。
最後一隻妄圖發動偷襲的尖耳妖精,也被阿爾裡奇報以彎刀。
“要是地獄裡的惡魔,每天都忙著接收這種雜碎,那倒是個苦差事。”
阿爾裡奇對戰鬥習以為常,一支八個綠皮原始人組成的小部落,由力氣大到能舉起樹乾的食人魔統領。
直到食人魔手中的樹乾被阿爾裡奇揮拳打斷—哥布林們才發現那不過是空心樹乾,街頭騙子表演舉重時的通用把戲。
失去威信的食人魔首領,他的腦袋很快成為熟透的西瓜,掉落地麵。
不,西瓜不是樹上長的。誰知道呢?兩隻哥布林又沒有閱讀人類書本的機會,更不可能學到如何種出西瓜。
它們隻能看到,它們的食人魔大酋長沒了腦袋,腦袋裂開後露出的皮肉很像西瓜裡的紅瓤和瓜子。
它們隻吃過半塊西瓜。那是在兩星期前,他們成功洗劫一支人類商隊過後。
它們再也用不著吃西瓜了。
阿爾裡奇正要提刀收拾幸存的獸人,不料身後早已有人幫他代辦。
殺獸人的獸人?稀奇。
皮膚灰綠的獸人,不是淺綠或森葉綠,灰色偏純。更加稀奇。
不是用皮草獸毛圍住大胯,手持木棍骨棒自封酋長的獸人,還是很稀奇。
獸人刀客卷走他“同胞”們身上的獸皮、相對值錢的骨質手勢和餘下的銅錢。
“連鐵公雞都不如,鐵公雞是一毛不拔。這六個家夥就是六隻禿鷲…”
“…渾身上下,都和它們的頭頂一樣,掃一把湊不出三根毛來,呸!”
以上便是史德瑞克,對六名“部落成員”屍體的評價。
殺了他們可不是史德瑞克的本意。他們惹誰不好,非要惹手持鏈鋸的獸人刀客?
它們還想按著自己的頭,讓自己去跪一隻腦袋沒螞蟻大的食人魔做酋長。抱歉,史德瑞克對加入瘋人院沒興趣。
是那兩頭獸人先動手的。呃,食人魔把它們稱作“皇家護衛”。
很好,兩個聽到史德瑞克拉動鏈鋸就傻站原地的護衛。
它們還真儘職。
見阿爾裡奇的彎刀側向自己,史德瑞克也鬆掉他從食人魔的皮裙下搜到的錢袋。
“好吧,人類。它們都歸你了,我自認倒黴可以麼?”史德瑞克試著用幽默化解劍拔弩張的氛圍。
對,他是個獸人。
但他不是個部落信仰者,不是原始人,不是喜歡吃人肉的家夥,也沒忘記帶腦子。
他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就被賣到人類的競技場。怎麼學的人話?簡單,從奴隸主罵他的臟話學起。
但是他對麵前人類,唔,紅圍巾小子,他對和阿爾裡奇打一架沒有興趣。
他是個賞金獵人。但懸賞令外的人頭,砍起來不是多餘就是浪費時間。
“那就走開。”阿爾裡奇的語氣,向溫柔與冷漠間的中立地帶放緩。
“你需要一名向導,小子,”史德瑞克見對方不再橫舉刀刃,便又撿起錢袋,倒出一半酬勞後將錢袋拋到阿爾裡奇腳邊,“我之前沒見過你。接下來是第一課多帶點錢,這是世界通用語言。”
“謝謝,我隻是來找個人。”阿爾裡奇撿起布袋,收入囊中。
其他的事情,阿爾裡奇不想關心。他相信史德瑞克在這方麵和他是一類人。
“要找人?我知道個好地方,”史德瑞克指了指阿爾裡奇身後的炊煙,“有種地方不用花錢,就免費的真話和瞎話聽。”
彆急,彆急。—史德瑞克知道阿爾裡奇在想什麼,但是先彆急。午後的太陽可能把人烤成熟香腸。
“有話快說。”阿爾裡奇開始對麵前的獸人失去耐心了。
“看看你身後,夥計。我們去喝一杯,你會懂我是什麼意思的。”史德瑞克總算將他的手搭上阿爾裡奇的肩膀。
錢的事不用擔心,史德瑞克認識那裡的老板—他和勞奇的交情,應該能幫他討個優惠或續杯之類。
“不,再等等。”阿爾裡奇對史德瑞克說道。
“怎麼了?”史德瑞克提起鏈鋸,雙眼掃過周邊的草叢。
沒有獸人,沒有野狼或盜匪出沒的痕跡。
“不是什麼大事,我的馬要喝點水。”阿爾裡奇指著身後的四腳朋友。
實話實說,阿爾裡奇開始想念盧瑟的提醒了—他該在啟程時選駱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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