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杏折好張字據,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袖子裡,抬腳便踏下,雷府大門口的階梯。
他們折返而回。
齊巒似懂非懂地仰頭看向她,略為埋怨:“牛皮吹大了吧,無端端地營業額怎麼翻三倍啊?”
本以為她隻是同那雷公子開個玩笑,說說而已,誰知,字據都立下了,這事情的嚴重性已經不是他這個十歲孩童可承擔的了。
齊杏在寬大的街道上走著,期間不停有三三兩兩忙碌的路人經過她的身旁,她扭頭看了下身旁的小不點,抿嘴笑了。
“對你姐這麼沒信心,給我等著吧。”
姐弟倆說著鬨著,不知不覺便回到了杏花村。
“弟,你畫畫怎麼樣?”
“當然好啦,先生說我可媲美當代顧愷之。”
嗬,這小鬼頭,又在吹噓自己了,造句結構都弄反了還沾沾自喜的。
齊杏撇嘴,故作誇張驚訝的表情:“哇喔,這麼厲害,那給姐畫一幅烤鴨的宣傳畫吧。”
接著她給他遞了一張大約a4一半大的泛黃宣紙。
“簡單!”
齊巒提筆,刷刷地潦草了幾下,就畫了一個奇醜無比的鴨子。
齊杏拿起看著,氣得把那紙砸在他頭上。
“哎呀。”齊巒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
沒辦法,隻能靠自己了,齊杏坐在書桌上,提筆苦思了一會兒,筆鋒回轉再回轉,沒過片刻,便畫好了一個草圖,她舉起紙看了一會兒,十分滿意,又在那畫上寫下了宣傳的語句:“人間極品炙烤鴨,神仙下凡也得嘗!”
她設計好了後,把終稿甩給齊巒,像個毫無人性的資本家:“喏,照著這畫,給我畫一百幅,明天要。”
“不是吧,要命啊!”
“快點!”齊杏又一個爆炒栗子下去,她弟弟徹底臣服。
弟弟在畫宣傳單,齊杏便抽空去熬糖漿,做著其他準備工作,就這麼一直忙碌到晚飯時分,她忙完回來,路過齊巒的房間,見他整個人在椅子上攤著,翻著白眼,雙手作抽筋顫抖狀。
她嘴角抽動了幾下,上前去一掌拍去,把齊巒打得一下蹦了起來。
“誰?誰打我?”
齊巒眼皮上的假白眼遮住了他,一時看不到人,原來是他用白紙剪了兩個眼睛貼在自己的眼上,正準備偷懶睡覺。
“你姐齊杏是也!”
齊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張散落在四周的畫紙,問道:“都畫好了嘛?”
“怎麼可能啊,整整一百張呐,我手都要廢了,哎喲。”
齊巒逮住機會,便抱著右手,假裝顫抖得更厲害,苦叫不迭起來。
“好啦,做事都不懂動動腦子的。”
齊杏扔下一塊木板,剛好扔到他的懷裡。
齊巒撿起來看,驀地睜大了眼睛,這是、這是草圖的刻板!
擁有了它,就無需人工用手畫畫了,隻需要拿刷子蘸墨往上一刷,一幅宣傳畫就印出來了,簡直就是印刷術的進階版,印畫術。
“哇,你可真太厲害了!”
他抬頭,釋放出了那閃發著光芒的敬佩眼神。
“這個故事教育你,凡事記得動腦子。”
齊杏說著,手指還不忘戳了戳他的腦門。
一切準備妥當,靜等天香樓開門。
齊杏起了個大早,趕在開門前一個時辰,便來到了天香樓,至於她弟弟,自從昨晚被她的印刷術驚呆了後,書塾都不去了,說什麼也要跟著她出來做生意。
雷於然領著她一一見過天香樓的那些廚師師傅,並交代了,若是她需要,可隨時過來支援她。
齊杏看著他們,一個個都腦大腸肥,眼神不屑,不用細看都知是老油條之中的萬金油,能使喚得動他們,就有鬼了。
於是,她靦腆輕笑,誰都不要,隻要了五個初級的廚工。
天香樓不像他們家那麼拮據,需要什麼材料都可以立刻準備過來,她也不必再等,吆喝起工人們,擼起袖子便開始乾起來。
“你,負責刷漿……你,負責抹料……你,負責吹……你負責掛!”
齊杏對著她準備好的小本子,指著那些幫工,什麼人該做什麼工作,都一個個吩咐好。
沒錯,她把所有工序都分切成一個個模塊,跟流水線一樣,每個人負責一道工序,非但降低複雜性,還不容易出錯,出餐速度更加地快。
比如那負責吹鴨子的廚工,就隻需要吹,萬一吹得不好,就隻需要追究他一個人的責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