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的意識便逐漸模糊，眼前一片黑暗，完全失去了知覺。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這裡了。請問，究竟是誰救了我啊？”
裴陽講述的內容到這裡就全部講完了。他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李嗣業，希望他能告訴自己救命恩人是誰。
然而此時的李嗣業還沉浸在裴陽方才所講述的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曆之中，遲遲未能回過神來。
不僅是李嗣業如此，在場的每一個人在聽完裴陽這番敘述後，心情都久久無法平靜。他們紛紛暗自思忖著，如果當時身處險境的不是裴陽而是自己，自己又能夠支撐多久呢？
此時此刻，整個病房以及陳嘉熙等人所處的空間內，都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沉寂當中。唯有眾人那略顯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恰在此時，一陣清脆而冰冷的女子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
“依你所言，鴉天狗在領域內本來是可以很輕易輕地殺掉你。但它並沒有這麼做，反倒對你百般折磨，其目的是為了想要從你口中逼問出你們陰陽門的陰陽血靈大陣。”
開口說話之人正是神罰。
“沒錯。”
裴陽點點頭。
“在領域內，鴉天狗能夠讀取你當時的心聲，而且會根據你的心聲憑空創造出人，你推測鴉天狗的領域效果就是幻術，針對領域裡的人所創造的幻術。是不是？”
“是的。”
裴陽繼續點頭。
“你關於鴉天狗領域效果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可你為什麼覺得鴉天狗隻是你知道你當時的想法，而不知道你以前的記憶呢？”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鴉天狗嘴裡套出來的消息，並且套出話後他也親口承認了。在那樣的情形下，他自認為已經穩操勝券，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和我撒謊了吧。況且，如果他真的知曉我的過往記憶，那麼對於陰陽血靈大陣的秘密必然也是一清二楚。如此一來，他後續又何必大費周章地為了獲取這個大陣而對我百般折磨呢？”
聽到這裡，神罰突然插話反問道：“為何他就一定不會欺騙你呢，你就這麼相信敵人說的話？”她的目光緊緊鎖住裴陽，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一般。
“你想想看，當他看著你自以為是、洋洋自得地以為已然看穿他的領域時，你猜他會不會在心裡嘲笑你？至於後來對你施加種種折磨，就不能單純就是為了折磨而折磨，就非要有理由嗎？”
神罰這番犀利的話語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裴陽的心口上，使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我……”裴陽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喉嚨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因為他不得不承認，的確存在著神罰所說的那種可能性，甚至這種可能性還相當之大。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如果不相信，那就查看我的記憶好了。”
裴陽大義凜然地說道，他反應過來了，神罰說了這麼多，擺明了就是對他說的話有所懷疑。
“以鴉天狗領域的效果，我想修改你的記憶也不是難事吧。”
神罰的話讓裴陽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我所說的隻是最壞的情況，我通常習慣往最壞的方向去想。”神罰清冷的聲音突然話鋒一轉，“實際情況未必會有這麼壞。”
不過神罰的話裴陽沒有聽進去，他現在對自己的記憶也產生了懷疑，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泄露了陰陽血靈大陣，裴陽都快要瘋了。
他現在無比後悔，在鴉天狗折磨他的時候他為什麼沒有選擇自我了結，就是因為自己的貪生怕死，將會導致整個裴家會有滅頂之災。
深陷於無窮無儘自責情緒之中的裴陽，此時已然完全忘記，在那鴉天狗的領域裡，他其實已經嘗試過自爆，但最終失敗了。
伴隨著裴陽不停地低聲呢喃、自言自語，一道道濃鬱的黑色氣息宛如決堤之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從他身軀的各個部位噴湧而出。刹那間，這些黑氣便彌漫在病房當中，使得原本還算明亮的環境瞬間變得陰森壓抑起來。
“不好，他的心魔竟然出現了！”目睹此景的李雅澤不禁失聲驚呼。眼前的這一幕對他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同樣的情形他也曾在陳嘉熙的身上親眼見到過。然而，當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李雅澤整個人卻呆立當場。原因無他，隻因裴陽是天罡級強者。要知道，在整個修行界中，除了極少數修煉特殊的魔道功法之人外，其餘所有的修行者在衝擊天罡級這個境界時，都會麵臨一道極為嚴苛的關於心境方麵的考驗。唯有成功通過了這一考驗，才能夠成功突破到天罡級。而對於那些心中藏有心魔的修行者而言，他們所要麵對的心境考驗便是戰勝自己的心魔。隻有戰勝了，才能突破到天罡級。所以，天罡級不會出現心魔，這是修行界的基本常識。可現如今，這條鐵律似乎要在裴陽身上打破了。
病房裡的鬼懲在見到黑氣出現的一瞬間就動了。他出現在病床前，伸出手指點在裴陽的眉心。一道比裴陽體內湧出的黑氣更加黑暗的黑芒從鬼懲的指尖進入裴陽的眉心。
下一秒，病房裡的黑氣就如冰雪融化一般煙消雲散了。
隨著鬼懲收回手，裴陽的雙眼緩緩閉上，陷入昏迷。隻是在他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有一條細不可察的紅線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這畫麵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看到裴陽昏了過去，神罰鬼懲二使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等到兩人離開病房之後，一直在病房裡的李嗣業這才緩緩開口。
“裴榮彪，這裡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鴉天狗襲擊杭城的原因以及裴陽身上的異常，我們必須得弄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李嗣業說完也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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