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天見了誰,說了什麼,我都知道。”
嬿婉愣了愣,下意識就要跪下;永璜輕輕一抬手,攔住了她,言語裡有些歎氣。
“我自然會帶你出宮的,日後你彆輕信他人言;隻是,他說的話我很感興趣。”
永璜走了兩步,坐在主位上;自從永璉病了之後,皇帝倒也不要求所有皇子必須在擷芳殿居住了。
嬿婉想起來進忠那句話,問了一句,看好戲究竟是什麼。
永璜撫摸著手上的扳指,神色語調幾乎和弘曆一模一樣。
“皇額娘想讓二弟出宮調養,有人不樂意;因此,那人想推皇額娘一把賣個好,來一招驅虎吞狼。”
“而我擔心計劃不成,可此人此招正合我意,既然他想做推手,那我也推他一把,互相賣個好,日後互相成就。”
他的手輕輕搭在桌上,還年少的臉上已經有了睥睨的神色。
嬿婉聽過驅虎吞狼,隻是有些不清楚誰是虎狼,但永璜沒打算解釋太多。
他對嬿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低頭扶正了手上的小扳指,正在此時,外頭傳來進忠的一聲皇上駕到。
嬿婉有些心慌,她還沒和貴妃說起來永璜的婚事,也沒說嫻妃的事情。
然而永璜上手,拉了嬿婉的手腕一下,狡黠的目光一閃而過,甚至故意在嬿婉手心撓了一下,示意她放心。
“早些時候,我就和額娘說了,你那時候和春蟬在禦膳房,正好避嫌。”
龍紋衣料已經闖入了視線,永璜立刻帶著嬿婉出去,恭恭敬敬給皇帝行禮。
弘曆正在煩心,看見自己即將長成的長子,又欣喜,也憂心,難免語氣不善。
“這麼晚還不安寢,在乾什麼。”
“回皇阿瑪,兒子讀書,有些地方不懂,所以想多讀幾遍。”
弘曆點點頭,心裡柔軟了些,隻是父親不能對兒子有好臉色,他還是硬著語氣,讓永璜明日把不懂的地方抄上十遍,再去問師傅。
永璜嘴上應了一句,恭恭敬敬送人進去,然後才起身站著。
而這回是李玉站在外頭伺候,進忠則跟在皇帝身邊,進入了鹹福宮。
嬿婉看著人完全進去後才鬆口氣,下意識站在永璜身邊,把他稍稍護在身後。
“大阿哥,皇上一看就心情不好,您乾嘛犯到跟前。”
嬿婉心有餘悸,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皇上一時興起給什麼懲罰;然而永璜絲毫不怵,甚至好整以暇看著殿內。
“正是因為皇阿瑪心情不好,我犯到跟前,讓皇阿瑪出出氣,免得一會兒和額娘起了口角之爭,額娘反倒受苦更多。”
少年漆黑的瞳孔注視著鹹福宮正殿,卻也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既然有人要擋自己,還有額娘和皇額娘的路,那就彆怪自己也下手了。
“伊拉裡氏?皇後娘娘倒是和臣妾說起過,而且是純妃姐姐的遠親,臣妾倒也放心。”
曦月的寒症已經好了許多,但是椅子上寬大的皮草披風還是沒有擱置起來,白花花的一團,襯得曦月嬌俏可人。
最近琅嬅也不讓她忙活什麼繁瑣的事情,安心換藥方,然後繼續喝苦藥,紮針灸。
苦的曦月一個月裡吃完了三輩子的糕點。
因此人也稍稍圓潤了些,看上去更是可愛的很;皇帝倒也喜歡曦月這樣嬌縱的美人,語氣都溫和了些。
“是啊,伊拉裡氏年紀比永璜還小,今兒皇後和純妃都見過了,是個好孩子;明日也讓你見見。”
弘曆說這話時,也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孩子的終身大事,他也是第一次參與,也頭一次有了為人父完成終極目標的感覺,十分新奇。
曦月也是第一次參與孩子的終身大事,臉上一會兒緊張,一會兒興奮,纏著皇上問了許多,譬如額娘應該問媳婦什麼問題。
皇帝被曦月問的無奈又好笑,說了幾句之後,曦月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稍稍嘟著嘴。
“嫻妃應該也要見見伊拉裡氏吧,否則不知道她又要給咱們永璜挑什麼親家了。”
弘曆聽到這個就頭大,看了曦月一眼,指腹擱在桌上輕輕點了點,倒也是維護了一句
“嫻妃也是為孩子好。”
然而這話直接炸了曦月,她氣的把手裡的小暖爐啪嘰放在桌上,一張明媚俏麗的臉氣的不行。
“依臣妾看,嫻妃還真是放肆;永璜在她手裡養了不過一個月,教的儘是些不爭不搶的陳詞濫調。
好好的皇子,要不是皇後娘娘恩德,險些就要給她教壞了。”
提到這個,曦月就生氣,忍不住吧啦了一堆嫻妃的不是。
從不斷犯錯牽連永璜開始,一直到如懿進了冷宮,根本沒有資格給孩子議親為止。
奇怪的是,皇帝隻是一邊聽一邊喝茶,隻有聽到曦月隱隱約約罵到他頭上的時候,瞪了曦月一眼。
這倒是讓門外的永璜和嬿婉有些奇怪了,這麼大動肝火,皇上竟也不生氣;連帶著裡頭的進忠都有些疑惑。
怎麼回事兒,皇帝開竅了,不維護嫻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