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更換數次墊子成了常態。
護工粗糙的動作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連最基本的清潔都做得馬虎,他的身體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任由周圍的目光審視,那些鄙夷的眼神,仿佛狠狠踐踏著他最後的尊嚴。
每當閉上眼睛,那些眼神和自己不堪的形象就會在腦海中反複播放,揮之不去。
還有那次,護工在外麵打電話,聲音雖小。
但對於長期臥床、聽力異常敏銳的他來說,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聞。
護工在電話那頭,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談論著“原來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燕家大少爺啊,以前再風光又怎樣,現在還不是成了個廢人?”
沒錯,他就是一個廢人,活著隻是徒增負擔,何不乾脆一死了之?
弟弟的事業已有所成,未來的道路他也已經鋪墊妥當。
弟弟成家立業,據薛晏說,弟弟在弟媳受委屈時也會挺身而出保護她。
他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
因此……
是時候放手了。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
他的存在,隻會成為弟弟的累贅。
與其像廢物一樣苟延殘喘,不如讓人們記住他曾經的風采。
記住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燕家大少爺。
安冉心裡暗自嘀咕,這燕應縷每次一聊到某些話題,總是能巧妙地將問題拋回給自己,讓她有種莫名被反將一軍的感覺。
想到這裡,她不禁輕輕皺了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決定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我還有個疑問。”
安冉突然話鋒一轉,她的聲音溫和卻帶有一絲不容忽視的好奇。
她抬眸看向燕應縷,仿佛在用眼神勾勒出心中的疑惑,讓人無法忽視那抹求知欲的閃爍。
“賽車場上那輛引人注目的紅色跑車,是您親自駕駛的嗎?”
安冉的提問顯得直接而又不失禮貌,但話語間隱隱透露出她對答案的期待與懷疑。
在她心中,那疾馳而過的紅色身影與燕應縷平日的冷靜沉穩形象似乎不太相符,尤其是考慮到燕德奕的身份和賽車場上的那股熟悉而神秘的氣息。
燕應縷聞言,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回答得既堅決又略帶玩味“不是我。”
他的否認如同一塊擲入水麵的石頭,激起了安冉心中更多的漣漪。
“真的不是?”
安冉露出些許詫異,她原以為燕應縷會是那個神秘的救星,沒想到答案竟是如此。
她的眼神在燕應縷的臉上徘徊,企圖從他那平靜如古井的麵容中尋找一絲破綻,但最終隻捕捉到了一片空白。燕應縷隱藏情緒的功夫實在是高明,讓她找不到半點線索。
燕應縷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嘴角的笑意加深,語調輕鬆卻充滿挑逗“怎麼,你很希望是我救了你?”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在戲謔,讓安冉臉頰微熱,忙低下眼瞼掩飾情緒,輕輕回應道“沒那意思,不是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