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繼續無語。
他萬萬沒想到周從文竟然和自己說的是這些。
原本以為周從文在顯擺自己的手術訓練,顯擺自己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人麼,尤其是年輕人,誰又不希望被認可呢。
但是周從文去不說自己,話題始終在技術進步上。
胸腔鏡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在前幾天示範手術前,張友真心不這麼認為。
可是陳厚坤和周從文兩個人展現出來的兩槍法、一槍法的手術乾淨利索。張友識貨,心裡已經有了類似的猜測。
如今,周從文很直白的和張友講述了一切。
“那些個爾虞我詐的事兒說穿了是真沒意思,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在存量裡卷來卷去,最後各個敝帚自珍,很無趣。”周從文笑道,“說的有點多,我的意思是張主任你要是願意學,我可以教你。”
“……”
張友略有些憤怒。
雖然他不知道卷是什麼意思,可這個詞隻要略一琢磨就能明白。
教我?!
你一個小醫生竟然口出狂言,說要教我一個老主任!心裡還有點數沒有。
但轉念之間張友就冷靜下來。
不說彆的,剛剛無論是用體外循環搶救心臟破裂的患者,還是心臟不停跳搭橋,自己看了一遍獲益匪淺。
下次萬一再遇到類似心臟破裂的患者,最起碼多了一種搶救方式。而心臟不停跳搭橋……自己的眼睛跟不上,這輩子是學不會了。
“每個屠龍少年都會變成惡龍,一直都是這樣。”周從文淡淡說道,“你年輕時候看老主任去肋、做全肺切除,拒絕你的建議,張主任你在心裡把老主任當成惡龍吧。”
“但現在,張主任你已經是那條惡龍嘍。”
周從文說的極為不客氣,但言語如刀,戳在張友的心上,把他最隱秘的心事公之於眾。
“我不建議這麼做。”周從文笑了笑,“張主任,還是那句話,技術進步太快,抱殘守缺是不行的,總要往前看,往上看。”
“前?前麵是什麼?”張友有些迷茫。
“胸腔鏡。”周從文很肯定的說道,“具體來講是微創,比如說心外的手術肯定會越做越少,你沒注意滕菲滕主任開展的介入手術麼?”
“切。”張友鄙夷,“她們就會給輕症患者下個架子,彆的還會什麼。”
“那可不一定。”周從文笑道,“走吧,你要是感興趣,我給你展示一下我是怎麼訓練手術的。”
張友再一次聽到展示這個詞,心境和幾分鐘前完全不同。
他開始好奇,開始期待,開始有一絲想要改變的衝動。
換了衣服,兩人去看一眼患者。
患者術後生命體征平穩,家屬千恩萬謝,張友卻拒絕了王成發的邀請,和周從文施施然離開醫院。
王成發不知道張友的意思,目光複雜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