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陸天成也不甘心。
不知不覺中巨大的離心力出現在人民醫院的主任和醫生之間,從前大家都沒注意到的罅隙隨著這股子離心力被拉扯開,變的越來越大。
無名罅隙中吹出陣陣冷風,吹在陸天成的心頭。
如果沒有李慶華的出走,沒有周從文的存在,祝主任的處理方案是正確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為什麼還要把患者轉去省城?!
平時說自己水平不比省城低的是祝主任,可每次轉診的時候,他從來不提這事兒。
陸天成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病區,執行祝軍的醫囑,而是找了個偏僻的防火通道坐在台階上抽了根煙。
冷靜下來,陸天成撥通了周從文的電話。
“周醫生。”陸天成沉穩的說道。
“陸醫生,有事?”
“黑色胸水的化驗結果回來了,胸水澱粉酶的確偏高,有五千多。”陸天成讓自己的口吻儘量平淡一些,“我沒想懂,患者到底是什麼病,你知道麼?”
“患者是左側胸腔積液吧。”周從文問道。
陸天成一怔,自己從來沒說左右,他怎麼知道的?
有回憶了一遍,陸天成確定自己沒說左右。這是因為陸天成犯過一次錯誤,寫病曆的時候把左右給弄反了,被祝軍抓住一頓臭罵。
自打那之後陸天成形成了習慣,能不標明左右的時候就不標明,如果需要寫,他會反複核對確認無誤才行。
“我沒看見患者,也沒查體,隻是隨便說說,你作為一個參考。”周從文說話穩如老狗一般,“黑色胸水的診斷不多,我估計你手裡的患者應該是胰腺假性囊腫伴有胰腺胸膜瘺。”
“……”
陸天成傻了眼。
這是個什麼診斷?!
胰腺胸膜瘺?
“胰腺胸膜瘺是慢性胰腺炎的罕見副損傷,先查著看吧,不過你也彆太擔心,治療並不難。”周從文似乎沒有覺察到陸天成的情緒變化,他繼續說道。
“周……周醫生,那怎麼治療啊。”陸天成結結巴巴的問道。
他嘴裡問著,腦海裡想的卻是剛剛師父說的話——三院周從文給你的治療方案你敢照著做麼!
是啊,自己敢麼?陸天成心裡也這麼問自己。
“胸腔鏡啊。”周從文理所當然的說道,“用胸腔鏡探查,找到瘺口,打兩個鈦夾就行。術後三天之內轉去普外或者肝膽外科,進行對症治療,沒咱們胸科什麼事兒。”
陸天成怔怔的看著牆壁,拿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
胸腔鏡,又特麼是胸腔鏡!
這玩意在從前根本沒啥用,怎麼在周從文說起來就變成無所不能的利器了呢!
還是師父說得對,問了也沒用,陸天成心神不寧的道謝、掛斷電話。
不再猶豫,陸天成回病區和患者、患者家屬溝通。
因為有祝軍出麵聯係醫大一院,所以患者和患者家屬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連連感激,當天夜裡轉去省城。
陸天成留了一個小心思,他把患者的電話留下來,隔了三天打過去問問具體情況。
當他知道醫大一院在一天前做了胸腔鏡修補手術,患者現在已經準備轉去消化內科繼續治療。
果然,周從文說的沒有一點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