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古怪了,完全想不懂。
張友沉默,他心裡的小怪獸忽然又一次出現,叫囂著。
周從文要是錯了,自己肯定不陰不陽的用話擠兌死他!彆管他身後站的是誰,彆管以後和他怎麼見麵!
可是小怪獸隻叫了一聲,張友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念頭——周從文可能錯麼?
在克利夫蘭,那麼多人簇擁著周從文,人們的眼神裡帶著卑微和討好。這種人……張友的注意力被順利從片子上拉走。
轉身,張友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三位骨科大主任板板正正的站在後麵,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而那位胖的像球一樣的韓處長就站在後麵,眼睛眯成一條縫,張友看不出來韓處的目光落在哪裡。
這麼大的排場!
張友瞬間無語。
不說話也尷尬,尤其是韓處長就站在身後,讓張友感覺自己的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在哪。他想了想,和韓處長打了個招呼,隨後去刷手、穿衣服,和帶組教授一起鋪單子。
手術室裡安安靜靜的,周從文在幾分鐘後緩緩走去刷手。
見韓處和周從文離開,三名骨科主任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今兒韓處長擺明了要殺個人頭滾滾,三人心裡明鏡一般,但不知道為什麼韓處長竟然走了一步昏棋。
拿著現有的病曆說事兒,沒人能回嘴,畢竟做錯了事情,任打任罵,隻要不過分。
可是韓處竟然放棄張友,而幾乎無條件的完全信任院士工作站的周從文。
這對老謀深算、一顆心七竅玲瓏的韓處長來講絕對很難做出來。
這都不算,周從文竟然說心臟裡的異常影像是骨水泥。
許主任是當事者,他早就被嚇的七葷八素,目光遊離沒有焦點。
周從文掃了一眼,見已經開始鋪置無菌單,便和韓處長說道,“我去刷手。”
“我陪您去。”韓處長跟在周從文身邊,像狗腿子一樣屁顛屁顛“滾”了出去。
其他兩名主任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骨一的主任走過去看了一眼片子,撇撇嘴,“張主任,我看心臟裡的影像至少得有7、8公分吧。”
“大約9公分。”張友一邊鋪單子,一邊說道。
“不是偽影麼?還是患者做檢查的時候身上有什麼異物?”骨一的主任笑道,“9公分的異物忽然出現在心臟裡,變魔術呢?”
張友沉默。
“是啊,骨水泥打進毛細血管裡一點點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們科已經做了將近一百例骨水泥治療腰椎間盤壓縮性骨折的患者,創傷小,恢複快,整體來講沒見過任何一個患者出事。”
“是啊,骨水泥就算是在毛細血管裡凝結,造成的損傷也很小,怎麼會流到心臟裡。”骨二的主任繼續補充道。
韓處不在,他們的心思活絡了起來,仿佛在為自己辯解。但韓處要是在場,他們可不敢這麼做。
“張主任,你認為是什麼?”骨一的主任問道。
“不知道。”
“剛才你不還說……”
“對呀,你是不是也認為是偽影?根本不可能是骨水泥,還刺穿心臟,想象力是真夠豐富的。打開看不到東西,肯定傻眼。”
張友一路沉默,鋪完單子後穿最後一層衣服,老老實實的站在一助的位置上。
骨一、骨二的主任看到這一幕,接下來的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