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市鎮海縣和平鎮許家堡十四組二十六號。”
王明所提的經典三連問,目的並非獲取有效信息,而是從氣勢上壓製犯罪嫌疑人,既有儀式感,又有威懾力。
可惜的是,這一套對許惠芬失效了。
許惠芬回答得一板一眼,仿佛是在背書。
王明的臉色更加黑了。
莊嚴溫和地笑了笑,遞上一次性紙杯,安慰許惠芬道“你不要緊張,我們請你來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讓你配合警方調查。”
莊嚴和王明搭檔多年,配合默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接過杯子,許惠芬的手指細微地抖動著,似乎為了掩飾,她慌忙放下水杯,雙手緊緊地扣了起來。“謝……謝謝。”許惠芬的語氣難得地出現了變化,從呆板裡聽出了幾分生機。
王明繼續問“先說說你為什麼來春城吧。”
許惠芬道“我在老家活不下去了,就進省城來找個活路。”
“活不下去了?”王明抓住重點,追問“詳細說說。”
“我……”許惠芬的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握在一起的雙手青筋暴起,似乎在強忍著憤怒。
“說!”王明毫不客氣,嚴厲道“雇主的女兒莫名慘死,你真的沒有責任嗎?!說,為什麼在老家活不下去!”
許惠芬呆板的臉上忽然流出淚來,“啪嗒啪嗒”地掉著。
莊嚴皺了皺眉頭,像許惠芬這樣的疑問,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遞過紙巾,莊嚴輕聲道“彆哭了,你要相信警察。你在老家遇到任何不公,我們都能夠幫你討回公道。”
許惠芬平息了許久,才恢複了寧靜。她一字一句道“我在老家被人強暴,村裡傳的閒話太難聽,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莊嚴大吃一驚。
就連王明,語氣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柔和起來“什麼時候的事?你沒報警嗎?”
“二十四年前的舊事了。”許惠芬不屑地笑道“報了,有什麼用呢?派出所先是說證據不足,壓根兒沒去抓人;隔了半個月,反而說我是小姐,拘留了七天。嗬嗬,在農村,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小姐’,能有什麼活路?”
“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
“二十四年過去了,你就沒想過伸冤?”
“我能怎麼辦?”許惠芬雙目圓瞪,恨恨道“時過境遷,當時沒有證據,現在更不會有!那個人渣有個好爹,我沒有!在和平鎮,他們家一手遮天,我孤身一人怎麼鬥得過?”
“你家人呢?”
“家人?”許惠芬笑道“我沒有家人!人渣的爹給我的廢物大哥介紹了一份好工作,我父母當初表示不想追究下去了。因為這件事,我連考上的大學都沒去讀,在老家熬了半年,抓住機會逃了出來,一路逃到了春城。”
“逃?”莊嚴驚訝地問。
“是的,逃。”許惠芬自嘲地笑著說“為了預防我去縣裡、市裡上訪,他們把我鎖在房裡足足半年!”
莊嚴沒料到,世上竟有如此的父母。
“進城以後呢?又發生了什麼?”
隨後,許惠芬斷斷續續地講出了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