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掌心白嫩如雪，手指修長，宛若上好的羊脂玉，指甲整齊圓潤，柔軟而可愛，無疑是一隻極漂亮的手。
聽禪大師隻看一眼，不疾不徐道:“紋路模糊不清，命線起步即斷，你這個掌線可是早夭之相啊，什麼時候死的？”
阿黛心略微收緊，搖頭說:“我不知道，隻記得在香爐裡差不多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啊，某種意義上你也是實現長生了。”聽禪大師半開玩笑道。
“長生？”阿黛眉頭微微蹙起，絕色嬌美的麵上有些茫然，這個詞她好像聽到過。
“古時候人們對長生不老的追求幾乎達到瘋魔的地步，尤其是一些帝王將相，他們利用權利傾儘天下奇術能人，收斂四海奇珍異獸，曆史上死於所謂長生藥的帝王不計其數，殊不知，長生隻是妄念，人總是要死的，塵歸塵，土歸土。”
聽禪大師一邊語含諷意，一邊伸出兩根皺紋遍布的手指，輕點在阿黛的掌心，以指尖為筆鋒，正雲淡風輕繪製著什麼。
阿黛睜大眼睛，聽禪大師的指尖如神筆，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每劃過肌膚都會留下一道淺淺的金色痕跡，轉瞬即逝。
半響，聽禪大師收回手，拿起茶桌上的茶一飲而儘，斟酌一番才對秦豫道:
“和我之前的猜測一樣，這小丫頭的靈魂殘缺，情況比較複雜，不太樂觀呐。”
秦豫抬眸道:“這點也有人說過。”
聽禪大師撫著白須，又道:“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可能有二，其一是她的靈魂曾經遭受迫害導致一部分缺失，其二，她死後軀體不全，比如缺胳膊少腿，我偏向第二種，因為她現在殘缺的靈魂似乎也有拚湊過的痕跡……”
聽禪大師沒有繼續往下說，看向阿黛的眼神都帶著些意味不明。
“這樣的靈魂早該灰飛煙滅，那個香爐對你來說是福也是禍，你現在脫離它，利用香爐焚香吸取靈力也隻是杯水車薪，時間一久，維持人形恐怕都做不到。”
秦豫凝眉:“如何解決？”
難道隻能一直住在香爐裡？更何況封印已破，就算回去也於事無補。
“當然是把東西找全。”聽禪把茶桌上的兩塊斷玉結合在一起，“像這樣。”
拚湊完整。
秦豫側頭看向阿黛，四目相對，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無比澄澈，乖巧安靜地坐著聽著，從在夢中見到她第一麵開始，她一直是純真無邪的近乎沒有一絲陰暗。
難以想象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軀體不全四個字背後的深意，秦豫有些不敢去想，隻是握住她的小手:“總不能大海撈針吧？具體是什麼，也是香爐？”
聽禪站起身，朝著窗外伸懶腰，歎息道:“說不準，可能是香爐，也可能是花瓶器皿，或者海裡土裡，要我說，大海撈針都比這個來得簡單啊，撈針起碼海裡有針，她這個有沒有都未可知。”
“除非，她能想起以前的事。”
想起以前的事？
阿黛眼睛亮了又暗，關於從前，她不是沒有嘗試過，隻是沒有用，那些記憶就好像被完完全全從她的腦海中剔除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香爐裡，也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庫從何而來，長時間以來，她好像一直過得迷迷糊糊。
“歲月漫長，滄海桑田，萬物皆虛，哪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聽禪幽幽歎息道。
阿黛愣神，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感覺到自己在香爐裡待得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