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甚是奇怪的是,夢中的那敏敏,似乎還有著審時度勢、深明大義的一麵。如此看來,對於她,我還是抱有某種希望的。
是啊,我個人的禍福榮辱、得失成敗,我可以淡然處之。然而,對於魏基立有可能走上的歪門邪道,我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對於這“敏敏”,到目前為止,留在我思緒和記憶裡的,至今為止,也還隻是一些一鱗半爪的碎片。記得那一次,她叔父,也就是嚴都督,打算把她引薦給我,到錦官任職的,然而,她卻這樣說“叔父啊,那是女娘們之事,我,我可不想去!”
她叔父嚴都督倒是有點哭笑不得了“敏敏,到那官衙裡,也隻是做點監督、巡視之類的事情,可不是讓你去做女紅啊!”
“叔叔,”那敏敏把嘴一噘,撒起嬌來,“你就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就跟在你身邊,我除了舞刀弄劍,就是讀書習字!至於彆的事情,比如說調脂弄粉之類的,你又見過幾次呢?”
皺了一下眉頭之後,嚴都督試著這樣說道“敏敏,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對於你的喜好、誌向,作叔父的,自然是一清二楚的。隻是啊,叔父是在擔心,我們的敏敏連個針線活兒都不會,到時,到時隻怕嫁不出去……”說到這兒,那哈哈哈的笑聲,飛滿了整個大廳。
敏敏似乎也體會出了些什麼,跟著笑了幾聲之後,隻聽她這樣說道“叔父啊,就算嫁不出去,敏敏也自有辦法……”
“自有辦法?”嚴都督一時好奇不已,“敏敏,你說說看,嫁不出去,你還會有什麼辦法呢?”
那敏敏微微一笑“叔父啊,你剛才所說的,是按照一般人的標準。嗯,想想也是,連針線刺繡什麼的,都不會,恐怕是難以找到婆家的。不過呢,換一個思路看,到時不找那些凡夫俗子,就把目光,放到軍界青年才俊之中,不就解決了嗎?”
“哦,這個思路,”嚴都督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稱許道,“這個思路好啊!我們的敏敏,不愧是女中豪傑……”
聽了叔父的稱許,敏敏倒是有點害羞起來了,把頭埋到嚴都督的後頸窩。再過了好一陣子,才這樣說道“叔父啊,既然,既然你都讚同了,到時候,對於你的那些手下,你,你可要多留意一下哦……”
當時,我也隻是以為,敏敏隻是在撒嬌,在開玩笑,隻是說說而已。此刻想來,我才意識到,人家可是認真的啊!而我呢,倒是疏忽大意了……
由此看來,人的認知,也會有片麵之處,也會有不靠譜的一麵啊!
姑娘家大多喜歡侍弄花草,做點紡紗織布之類的事情。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就像這敏敏,如果常年跟在她叔父嚴都督身邊,耳濡目染之下,更喜歡文韜武略、行軍打仗,也在情理之中吧?就拿我自己來說,在錦官裡,我隻是在查看、在監管彆人做女紅,至於我自己,其實也是很少“親曆而為”的!
當然,某些認知上的偏差,錯了就是錯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無傷大雅。隻是,偏偏就是這個敏敏,嚴都督的侄女敏敏,橫刀奪愛,讓我吃了啞巴虧,有口難言。
想想也是,平時,我也隻是在錦官裡忙上忙下的,又把多少心思,放在那魏少將軍身上呢?
敏敏既然有心要找個軍界的青年才俊,那麼,魏基立進入她的視線,成為她要考慮的對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那麼,嚴都督為什麼不想著幫我說幾句話,不提醒一下自己的侄女呢?
說起來,我如果想著把希望寄托於某個人,本身就是幼稚可笑的。
再說,敏敏是他的親侄女,他自然不會為我著想了。試想一下,為我著想,他能夠得到什麼回報呢?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為什麼要去做呢?
人說“胳膊往裡拐”,再怎麼說,嚴都督都不會想著要幫一下我這樣一個“外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半就是他最大的“善舉”了?
既然是這樣,我也就不能怪罪於嚴都督了。
至於敏敏,我又能說她什麼呢?她待字閨中,她看中了哪個人,自然就會想些什麼,繼而是做些什麼?人家是大都督親侄女,還會對誰讓步呢?
由此看來,最為關鍵的,還在於魏基立本人!
這種趨炎附勢的家夥,想得更多的,自然就是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了。通過接近敏敏,他也就逐漸意識到,這等於找到了一張好牌。而且,這張好牌,還有升值的機會。而對於他本人來說,也就意味著升職!
那句話說“瞌睡時碰到枕頭”,正要做點美夢的魏基立,大都督的侄女,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啊!平時,就想著如何去巴結、討好嚴都督了,到了這一刻,嚴都督的嫡親侄女眉目傳情,自然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如此梳理一番之後,魏基立的負心薄幸、見異思遷,也就不難理解了。
當然,還有一些事情,一些疑惑,由於不曾對麵對質,也就有著某種猜測的成分。其實,有些話語,問不問,都是一樣的。真的要問到了,人家說出口之際,雙方都會很尷尬的。
再說,事情已成定局,又何必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那“夏侯大哥”和“曉霞”,又這樣出現了,儘管是在夢中。
是啊,在這一整年的時間裡,他們少不了是要四處刺探軍情的。對於這一切,我方是否有足夠的警覺和警惕呢?如果連警惕之心都沒有,那應對之策,又從何說起呢?
是啊,在這一年裡,有意無意之中,我也忽視了這一點!這,這可是要愧對江山社稷,愧對列祖列宗,愧對黎民百姓的啊!
嗯,看來,這京城,暫時還是不要離開為好。那“夏侯大哥”和“曉霞”,陰魂不散,那可是讓人芒刺在背啊!
這樣的一個夢,看來是不能等閒視之的了。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如果依然揣著明白裝糊塗,又有何麵目自立於這天地之間呢?
幾個時辰之前,和小影子小酌之時,我想得更多的,還是個人的遭際,這一刻看來,是應該有所改變的了。
天亮以後,我又該做些什麼呢?這夢境與現實之間,到底隔著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