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後,江千越漫步街上。
途中他想了很多,此前他與孫音離說的話,再次回蕩在心間。
饑民無數,自己不過是杯水車薪。
小鬼頭他們,隻是這昏昏世間的一幕。
相比於餓死街頭,或是街頭乞討的難民,小鬼頭他們算是有片瓦遮頂。
像他這樣的家境唯一能做的,就是有來酒樓乞討的就給一點食物,遇到伸手乞討的給個幾文錢。
他不是爛好人,也不是悲天憫懷的大善人。
但生而為人,與生俱來的同情心,讓他不能將一切視而不見。
說起與小鬼頭這些人相識,要追溯到那次出城探查民營酒坊設備。
當日在回城途中,就看到饑荒逃難至此的流民。
因背井離鄉而居無定所,因流民無籍而無生計之本。
出於本能善心,他就量力而行接濟了幾個,後來又有一些聚集一處,這才有了今夜所見的一幕。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考慮如何安置這些人。
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月色皎潔,灑銀一地。
伴隨著打更聲,城內逐漸開始安靜了。
江千越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城中的上陽橋。
橋上,江千越手提燈籠,靜靜地看著河水流淌,偶爾傳來幾聲蛙鳴。
不多時,寂靜的青石街道,伴隨一陣腳步聲,走來一道人影。
人影由遠及近,顯得十分佝僂,邊走邊口中念叨“多少恨,長恨水流東。夢裡不知身是客,所思還在彆離中。”
借著皎潔月色,一個邋遢道士映入眼簾。
此時,道士背著一個碩大袋子。
來到江千越身邊,邋遢道士最後念叨“宴罷又成空。”
“宴罷又成空……是一手好詞,風穀子,你果然懂我。”江千越側身,用銳利眼神看著眼前道士。
眼前的邋遢道士,正是此前給他測字,後又參與孫家法會的風穀子。
“江公子今夜之後,必將揚名天下。”
“你高抬我了。”江千越麵沉似水,顯然不信這等鬼話,“凶手出現了?”
“其中一人在此!”
風穀子說著,將身後袋子丟在地上。
江千越麵無表情,將燈籠放在一旁,伸手去解開袋子。
雖然隻是簡單地接觸,江千越卻察覺袋子表麵頗為光滑,不是尋常絲麻布匹材料。
不過他也沒心思多想,解開鎖扣後,一名發絲淩亂、臉色煞白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借著冉冉燈火,江千越驚詫之後,隨即歎了口氣“小桃,為什麼?”
袋中女子正是洛冰清的身邊婢女小桃,此刻雖然沒有堵住嘴巴,但是卻絲毫發不出聲。
“你做了什麼?”
“隻是割了舌頭而已!”風穀子說得十分隨意,似乎是做了一件小事。
江千越微微皺眉“道長,你可是修道之人。”
風穀子舉起酒葫蘆,爽快的灌了一口,淡淡道“世道莽莽,紅塵滾滾,有時雷霆手段,也是悲憫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