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之點頭。
“周雯漁同學,你放心,隻要找到了我的屍體,讓我入土為安了,我一定把這雙眼睛還給那個小女孩兒,我真的很喜歡這雙眼睛,我想用這雙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還能還回去?”
我詫異。
她點頭,說人跟鬼的區彆就是,人的東西是實體,鬼的東西是虛無的,她其實拿走的,隻是範琳琳的眼睛的精氣,到時候隻要將這精氣還給她,她的眼睛就會複原。
“那就好,那就好。’
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看著聞言之,“我答應你會幫你找到你的屍體的,但是你不要幫著易安安做事兒了,易安安這個人,不值得你為她做事,到時候還彆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知道了。”
聞言之看著我,認真的回答了一句。
而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一聲兩聲的,高低不一。
“有人來了,你快躲起來。”
我緊張了一下,聞言之急忙跟個壁虎一樣的從我床上爬下去,躲進了床底。
很快的,那腳步聲就走到了我的房間門口。
“叩,叩,叩。”
很簡短的三下敲門聲。
我屏住呼吸,有了上一次那兩個小女孩帶帶我去找那個老婆子的教訓之後,我謹慎多了,告訴自己無論是誰在門口都不開門。
果真,我沒有開門也沒有應聲,很快的就有腳步聲一高一低的離開的聲音。
腳步聲下樓,最終消失在了我的耳邊。
床下的聞言之也是等聲音消失了之後才從床下爬了出來“辛虧你沒有開門,剛剛那個敲門的那個,就是個厲鬼。”
“你知道?”
我看著聞言之,不可思議的問了一句。
“我可以感受到它身上的煞氣,要是他不快點多吃幾個人的精氣提升自己的修為,下一個被抓走煉陰煞的絕對是他。”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在五陰村,半夜無論是敲門,叫你的名字跟你說話,你都不要答應,因為,這裡的午夜,是鬼怪出沒找食物的最佳時候。”
聞言之說完。從床底徹底的退出來,爬到我的麵前,“周雯漁同學,謝謝你答應了我的請求,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找你!記住,一旦入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說著,沒有給我回話的機會,聞言之就跟蜘蛛一樣爬上了木牆,從一個陰暗的角落消失了。
隨著她的離開,房間裡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外麵的世界,也是安靜的。
安靜到,我聽到了一個距離我不遠不近的呼吸聲。一點點的,一點點的靠近。
我坐在床邊,聽到這聲音的時候,一瞬間的將精神集中,目光死死的鎖定住了門口。
該死的,難道又是什麼東西來了?
這村子真是個邪門兒的地方,每天一到夜裡就出現這麼多的有的沒的的事情!
我盯著門口,感覺門口的那個東西就像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了一樣的,呼吸聲一瞬間的就放輕了。
輕到我聽不出來了。
屋裡屋外,似乎情緒都是緊繃的。
十幾分鐘過去了,我沒有再聽到外麵有一點聲音,就在我以為外麵的人已經走了的時候,叩叩叩三聲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我一愣,沒有出聲。
但是那敲門聲似乎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一直不間斷的像是機器人一樣的敲擊著。
力道不大,但是敲門聲卻是一次比一次響。
下定決心這次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跟回應了,我乾脆躺床上蒙了被子不去在意這聲音。
這聲音幾乎是敲了半夜,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停下,總之我也算是心大的枕著這敲門聲睡著了。
這一覺還睡得十分的好,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陸雲來我房間裡叫我的時候我才醒過來。
“你昨晚上出門了?”
陸雲看到我醒來,站在我床邊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的這個,我一臉懵逼還沒回答,她又繼續說道,“你又去見覃渡了?你都要跟他解除冥婚了,你還總是去見他,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呀?”
一大清早莫名其妙的嗬斥讓我腦袋懵了一會兒,很快的,我反映了過來“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半夜哪裡出門了?陸雲,我覺得你最近真的是越來越神經質了!”
我也沒好氣,反正聽到陸雲提起覃渡我就生氣,沒來由的生氣。
“你還說你沒出門?你的鞋子上麵為什麼全是泥巴?”
陸雲很不客氣的將我的鞋子從床下麵甩了上來,全是濕漉漉的泥巴的鞋子差點甩到了我的臉上。
“你神經病吧!”
我躲開了鞋子卻沒有躲開鞋子掉在了床上,怒氣衝衝的看著陸雲,“我說我沒出去就沒出去,而且,我就算是去見覃渡怎麼了,我現在,依舊是覃渡正兒八經的冥妻,我還沒答應你要換婚呢!”
我上去拎著鞋子丟到了地上,卻發現我的鞋子已經濕透了,而且鞋子上麵全是還在滴水的黑泥。
就像是有人穿著我的鞋子去水塘裡麵走了一圈一樣。
而且隻有一個鞋子是這樣的,我另外的一個鞋子放在一邊,乾燥又乾淨。
昨天我一天都沒有起床,自然是沒有穿鞋的。但是這鞋子,為什麼濕成了這樣?
而且就算是濕了,為什麼隻有一個鞋子是濕的?
一時間,我也不懂了。
那邊,陸雲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上前來一把從我手裡搶過了鞋子,依舊是冷著眼瞧了幾下,道“昨晚上你睡覺之前,是不是招惹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我一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聞言之,不過聞言之沒理由要害我要纏著我呀。
“昨晚上到了晚間一直有人敲門,我沒開門,後來我就睡著了,也不知道敲門聲啥時候沒有的。”
我省略掉了聞言之那一段,說起昨晚上有人敲門的事情。
“就隻有敲門聲?”
陸雲突然歪著腦袋問我。
我心裡咯噔一跳,但是還是麵不改色點了點頭,說隻聽到了敲門聲。
“那就奇怪了,這鬼明明是進了屋子裡的,這房間四下都是用桃木做的,你不開門,任何鬼怪都是進不來的。”
陸雲說著,將手裡的鞋子丟到了地上,“醒了就快點起來吧,今天修水渠的最後一天,明天山外麵的人會送課本上來,後天村子的學校開學,這幾天事情比較多,不能偷懶了。”
說著她扭頭走開,還沒走出門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外婆今日就能到五陰村。周雯漁,你可要準備好。”
說完,她快步走下樓,留我一個人坐在床邊盯著床邊上的鞋子邊上的一灘水發愣。
因為有了之前陸雲的一番安排,我也不敢再多耽擱浪費時間,趕緊換了雙鞋將這雙鞋泡水裡等晚上回來洗,然後洗漱一下就趕緊出門了。
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發現我房間門口也有一灘水,以及一個腳印。
比較大的腳印,應該是男人的腳印,而隻有單單一個,讓我想起了昨晚上那一高一低的上樓梯的腳步聲。
心裡抓緊了幾分、
樓下院子裡,同學們已經排好隊拿著各種修路的工具等在那裡了。
秦老師站在最前麵,看著我又來晚了,對我很不客氣的皺了一下眉頭。
我自知理虧,急忙埋著頭往隊伍裡麵站了過去。
陸雲站在第一排帶隊。我站在最後,身邊的人不出意外,還是易安安。
因為有了昨晚上聞言之跟我說的那些話,對現在對易安安真的是,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她好。
但是她依舊是吊兒郎當的跟我打招呼。
“昨天陸雲說你感冒了,怎麼,現在感冒好些了嗎?”
易安安說著,更是要用手要過來摸我的額頭。
我一個激靈急忙讓開。
瞪了她一眼。
“你不要激動,我就是,想看看你發燒好了沒有,陸雲昨天說你發燒感冒了。”
見到我反應這樣激烈,易安安也是一個懵逼。
“我沒事了。”
如果是以前,易安安這個懵逼的樣子或許讓我還有點愧疚,但是現在,在知道她為了懲罰範琳琳對她做出那種事情的時候。我真的是,對她根本沒有一點好的感覺了。
“真沒事兒?”
易安安還不相信似的再問了一句,一張清秀的臉上還帶著戲謔的笑容。
“我說沒事你不信,那你是希望我有事嗎?”
被易安安這樣纏著,我有些生氣了,也不管身邊是不是有人還是怎麼的,情緒一下子失控的吼了出來。
大概是我之前從來都沒有這樣大聲的跟人發過脾氣,我這一吼,隊伍裡所有的同學都扭過頭來看著我。
有人疑惑,有人幸災樂禍,然而,有一雙目光,卻像是一把刀一樣的砍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個激靈猛地回頭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奇了怪了,剛剛我明明感覺到有人在特彆的看我,但是現在我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周雯漁你在乾什麼,大家都在等你你還有意見是嗎?”
秦老師也聽到了我的聲音,很不客氣的撥開人群走到了我麵前,“既然你這麼不滿意大家等你,那你給我走最後麵去!”
“秦老師我……”
我有些委屈想要辯解但是還沒開口就被秦老師那尖銳如同刀子一樣的目光狠狠一瞪。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覺得在餘飛死了之後,秦老師對我就很討厭的樣子。
但是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秦老師這樣討厭我了。
沒辦法,她是指導員,她的話,我不得不聽,於是也隻能低著頭走到了隊伍的老後麵,有一步沒一步的跟著隊伍往前走。
秦老師這樣嗬斥我,走在前麵的陸雲一直沒有過來替我說一句話,反而隻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讓我覺得從一開始到現在陸雲的變化真的是太大了。
有時候一瞬間幾乎可以變換幾種對人的態度,細想一下我真的覺得她會不會有人格分裂。
因為我剛剛懟了易安安一句,她走在我前麵一句話都沒有回頭跟我說,不過她不找我說話我反而還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了。
我這個人不知道該咋說,就是性子太直,要是我不喜歡的東西跟人,我真的是連跟他們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如今的易安安在我這裡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了。
這一次修水渠是我們最後一次幫村民們乾活了,所以我們直到天黑了村民們都下工了之後才完工解散,不過即便是如此,村民們對我們也淡淡的,甚至最後連一口水都沒有給我們準備,一天重體力活乾下來,我們也實在是口乾舌燥的了,陸雲依舊是帶著隊走在最前麵,秦老師跟幾個比較親近的學生走在後麵,我不敢逾越,隻好又走最後。
隻是回來走最後可不比去的時候走最後舒服,下山的路又陡又坡的,我為了不摔跤儘量在黑暗裡走得小心一點,但是等我下山的時候,他們已經前麵走出去老遠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根本就沒注意最後麵還有個我沒有跟上去。
天已經黑透了,進村的路也很偏僻,我著急的想要跟上他們但是卻發現我越走越是看不到人影了,而且我明明是向著那個有聲音的方向走的,結果反應過來之後卻發現我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小矮房子,唯一的一條路竟然是通往村子外麵的田間的田埂小路。
這個村果真是一到天黑就沒人出門了,這四下竟然是連一個人影,哦不,是一隻狗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站在原地,心裡又是著急又是害怕的。
知道自己肯定是又遇到什麼東西了,不然不應該走錯路的。
“嘀嗒。”
就在我心慌慌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嘀嗒的水滴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而且空氣裡麵頓時是混了一股水草的腥臭味跟腐屍的臭味。
一陣風過,這臭味撲麵,讓我有些作嘔。
我背後有個東西。
我感覺到了。
而且是個濕漉漉的東西,因為滴水聲從一出現就沒有停過,一直在滴滴答答的重複。
想到這裡,我想到了今早上在門口看到的那一灘水漬,還有我的鞋子。
那道是昨晚上那個東西?
他……找來了?
這樣想著,我的心忍不住的一個顫抖,一瞬間幾乎連心跳都不敢再跳動了。
而耳後,那嘀嗒的水聲,一點一點的靠近。
那個鬼,就在我背後不過一步遠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