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未開口的司馬熙雯冷哼道“哼!徐州刺史?二十多年來都是我們潁川陳氏的地盤嘛,為什麼不從桓家地盤兒裡找一個州?分明是要分我們的權力。”
王蘊躬身施禮道“譙國夫人明鑒啊,謝安應該是有此意,還不止於此呢,前幾日他把朱序調往了襄陽任太守,都督沔中六郡諸軍事。”
“次倫?他去襄陽了?”司馬熙雯有些錯愕地睜大了美目,問道。
“是。”
“謝安這不是趁望兒離開兗州,私自調動嘛。”
王蘊歎道“唉,所以說,長公子在,他一定不敢。不在,他就以朝廷名義發號施令了。”
“這該如何是好……”司馬熙雯蹙起娥眉,思忖了起來,這可不是小事兒。
朱序升平四年從軍以來就在兗州,經陳謙提攜和指點成長為一代名將,又跟著陳望作戰提拔起來,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潁川陳氏的家人,謝安這個舉措有些太不地道了吧。
王蘊看到司馬熙雯俏臉上掛了一層寒霜,知道她指不定又要河東獅吼了,忙道“其實此事也並非壞事,譙國夫人請想。”
說罷,他呷了口茶水,接著道“一來,兗州地區小,諸文武升官空間也不甚大,以朱序的資曆和能力理應更進一層;二來,他去了襄陽,進可進取中原,退可沿沔水而回夏口,也是為我們兗州多了一塊兒地盤啊。”
司馬熙雯想想也是,從另一個角度看,朱序去襄陽,這不是把自己的勢力打入了桓家的荊州了嘛。
於是轉怒為喜,換了話題道“哎呀,我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啦,讓孩子們去操心吧。對了,叔仁,方才與荷香提及顧兒婚事,法慧和望兒也該……”
話音未落,有家丁來報“並譙國夫人,外麵有中書舍人求見。”
“哦?”司馬熙雯心中不悅,怎麼一回來想和老友說說話都不得空,於是揮手道“就說我歇息了,明日再說吧。”
王蘊在旁擺手道“我知道是何事,令他上來吧。”
司馬熙雯點了點頭。
家丁退了下去。
“今日朝會,仆射大人言及台城和皇宮內太過簡陋破敗,如今大晉繁榮昌盛,海外藩國來朝有失體麵,體現不出宰輔和群臣的執政功績,所以上奏請求重修皇宮,除動用國庫外,每名官員皆捐錢兩千。”王蘊一邊喝茶一邊解釋道。
司馬熙雯一聽,不禁掩嘴,嫣然笑了起來,王蘊在,她還是不好意思像方才那樣哈哈大笑,脆聲道“身為宰輔大臣,應增強國力,使萬民安居樂業才對,你們翻翻曆史書籍啊,嗬嗬”
她忽又收斂了笑容,不屑地道“曆朝曆代有用修建宮殿來展示自己執政功績的?如果把宮殿修築的富麗堂皇,就代表國家強盛了,那依我之見,商紂王就成了史上第一英明神武的君主了。”
司馬熙雯的情緒就像過山車,一番言論下來令幾個人一起哄堂大笑。
王蘊暗暗佩服道,譙國夫人依舊是如此才思敏捷,語出犀利,巾幗氣質不減當年,連朝堂上的許多大臣都不及她。
不多時,一名身材矮胖的中書舍人由家人引著進了中院,來到大堂上,躬身挨個施禮道“拜見譙國夫人,拜見尚書大人,拜見前將軍夫人,拜見都昌亭侯夫人。”
“請起,這位大人所來有何事?”
“仆射大人有令,為修築皇宮,特來收取銅錢,每名官員皆兩千。”
“你看我府應交納多少?”
中書舍人直起身子,拿出賬簿來看了看答道“稟譙國夫人,廣陵公和伏波將軍每人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