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節,豔陽高照,春暖花開。
已然先期抵達的各地王公、刺史、譙城文武百官在太子陳何的率領下,一起來到南門外十裡官道一側,迎接聖駕。
隻見遠處塵埃滾滾,率先馳來數騎,眾人定睛觀看,為首一人正是身穿黃金鎧甲,英姿颯爽的光祿勳花弧騎著大棕馬。
隻見花弧來到眾人麵前,不足一丈之處,勒住大棕馬,卷起一地塵土,令人窒息,無不掩鼻。
花弧跳下馬來,來到為首的陳何麵前,躬身施禮然後湊上前去耳語幾句,轉身回到大棕馬前,翻身上馬疾馳回去。
十五歲的陳且雖然年幼,但自幼嬌生慣養,深得父皇寵愛,他跳著高地怒斥道:“姓花的小子,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出來!鬼鬼祟祟成何體統!我呸,狗仗人勢!”
旁人不敢出言,宋王陳嘯轉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語嗬斥道:“你給我住口!”
陳何回頭對眾人道:“陛下已快到譙城,龍體有恙,暫不見外人,諸公隨我回城吧。”
王公大臣們施禮,各自坐轎騎馬回了譙城。
三個月的譙城中心,經過陳何、裴堪等人重金聘請工匠、民夫,日夜加班加點改造,城中心地帶已經初具宮城規模。
框架已基本搭好,隻剩下細節方麵比如石雕石刻,雕梁畫柱等工程尚在進行中。
陳望回到宮中(原刺史府),就一頭倒在了寢宮裡,再也起不來了。
這可嚇壞了褚太後、司馬熙雯、陳勝譙以及皇後妃嬪們,女兒們。
桓玄做皇帝僅僅八十多天,陳望做皇帝也是不到三個月,難道他也沒有這個命做皇帝嗎?
她們在陳望臥榻前有的坐有的跪,啼哭不止。
陳望仰麵朝天躺在臥榻上,他隻覺得渾身冰冷,胸口發悶,喘息困難。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還是吸得少呼得多。
全身上下好像被看不見的野獸撕咬著,四肢百骸都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疼痛,聽著這些亂糟糟地紛雜哭啼聲,身體不由自主地抖起來,手腳抽搐著嘴裡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陳昉、陳吟跪在榻前,身體趴在陳望的身上,更是梨花帶雨,嚎啕大哭。
陳望暗自哀歎,你們讓我安靜一會兒,我興許還能活得久一些,但他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一個吳儂軟語的聲音響起,“這麼哭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讓陛下靜一靜吧,興許他能休息片刻,待鳩摩羅什大師來後我們再過來。”
陳望能聽得出,這是謝道韞,一個非常理智且有文化的女子,在這方麵比他那個顏值高心智低的老婆王法慧強。
耳中聽著眾女攙扶著褚太後、大娘退了出去,隻留下了義女閻蓉在身邊帶著兩個宮女在旁邊服侍。
陳望清靜了一會兒,身體有了些生機,僵麻許久的四肢能動了,他呻吟道:“喚,喚太子,前,前來……咳……咳……”
“唉,唉,這就去……”閻蓉趕忙轉身跑出了寢殿外。
陳何率文武大臣們一直守候在寢殿外,聞聽召喚,趕忙跑了進來,跪倒在臥榻前,哭泣道:“父皇,嗚……兒臣來了,還望父皇保重龍體,少言語,鳩摩羅什大師快到了,嗚……”
“你住口,不要哭!”陳望強打精神怒斥道:“你,你,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再也不許當彆人麵哭泣,要哭,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哭。”
“兒臣,兒臣,遵命……”
陳望暗自感歎,是自己對他太嚴厲?致使他怎麼娘娘們們的,一點不像個男子漢,凡事沒有個自己的主見,缺乏殺伐果斷。
於是邊喘息著邊斷斷續續地道:“何兒,為父明日可能就離你們而去了,你——”
話還沒說完,陳何又是情不自禁哭出了聲,“啊……父皇啊,您萬萬不要多想,父皇萬歲萬萬歲啊,鳩摩,鳩摩羅什大師很快就到了——”
“你他媽的給朕住嘴!”陳望氣的熱血上湧,本想跟陳何說幾句最後遺言,但他哭哭咧咧說了些廢話,不禁大聲嗬斥,本就呼吸不暢的他因用力過猛,一翻白眼,昏死過去。
陳何伏在陳望床榻邊痛哭不止,一邊喊叫著:“父皇、父皇!你醒醒啊……”
不知過了多久,閻蓉俯身在陳何耳邊低語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師到了。”
“哦,哦……”陳何邊擦拭著淚水,邊起身,看向寢殿大門。
隻見鳩摩羅什神色淡然,從門外翩然而入。
陳何趕忙施禮道:“大師,大師,快來醫治父親,他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