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女兒女婿都邁上了正軌,兒子和兩個兒媳相處得還算融洽,丹霞覺得自己的重擔終於可以放下了,於是便著手準備起出家修行的事宜來了。
丹霞要去的庵堂正是母親汪九儀早年避禍的所在,那座慈悲救苦庵她一直都在出錢維係著香火,所以庵堂裡也特意為她保留了一處安靜的所在。
臨行之前丹霞隻是悄悄的跟女兒打了個招呼,並且將自己的具體落腳點告訴了她,叮囑女兒萬一遇到了棘手的事難以處理就到慈悲救苦庵來找母親就是。然後她便趁著夜色在雲鳳親信的護送之下喬裝改扮一路南下,最終進了慈悲救苦庵做了一個帶發修行的俗家弟子。
修行的日子並不悠閒,丹霞必須和所有同修的尼姑一樣乾體力活,從事抄寫經書等等諸如此類的瑣碎事務。但是她卻覺得活得特彆充實,行住坐臥反而比在皇宮大院裡更正常。
其實丹霞是在以這樣的方式追思自己的母親汪九儀,她在父皇病逝之後半年裡就撒手人寰了,臨終之前她特意將女兒叫到病榻前囑托道;“霞兒,女人這一生最忌諱的就是心胸過於狹窄。男人總是有比小情小愛更為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假如男人都似女子這般為了愛情哭哭啼啼打打鬨鬨,這個世界不就亂套了嗎?”
丹霞已經猜到母親是想表達什麼了,她流著眼淚說道;“母親請放心地去吧,我讓天籟認回他的親生父親和祖父就是。”
汪九儀艱難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善待小敏,他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就跟為娘我的親生兒子差不多了。記得你自己也絕非完美之人,對配偶不能太苛責了。不要試圖去占有任何人,包括你的子女。我們注定隻是獨行者,女人一個人的世界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事實也正如汪九儀所體察到的,無論是家人還是群臣子民,他們都隻屬於他們自己,而並非他們口口聲聲所聲稱的生是女皇陛下的人,死了也要做女皇陛下的鬼!這一朝天子一朝臣,誰還會記掛那個已經不在高位上的人了呢?
就拿與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上官敏來說吧,有了女兒事實上就對妻子沒有先前那麼情深意篤了。此乃人之常情,放眼全天下所有的家庭都是一樣的,孩子一旦出生,女人也就隻是男人孩他媽了……
就憑這一點就斷定男人無情無義也是有失偏頗的,因為男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生兒育女的使命一結束他們自然就匆匆奔赴人生的下一個目標,哪裡還會老是待在原地上打轉圍著女人轉圈圈呢?
丹霞體會到了母親臨終遺言的良苦用心,在將母親埋在父皇身邊之後當時就萌發了日後一定要吃齋念佛為父皇母妃守孝三年的念頭。奈何身為女皇瑣事纏身,一直等到傳位於女兒之後她才得以真正解脫。
可見身居高位也不是那麼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聯想到另外兩位同期的女性領導人竟然都是先自己而去,事實上丹霞的年紀還是三個人當中最年長的,真是不得不令人唏噓啊!
雖說是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但是個體對於生命的珍惜程度還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的。愛惜物命的丹霞活得最久也是她的福德深厚使然,而另外兩位不是那麼寬厚甚至於還是相當刻薄殘忍無情無義之輩就不可能有她這麼幸運了……
丹霞除了晨鐘暮鼓做著雜務之外就是打坐參禪,居然過起了秦墨原來在宮裡的生活。想起他曾經幾次三番吵著要出宮做道士修行,丹霞不得不承認其實秦墨的悟性反倒是遠在自己和上官敏之上的。
在普通世俗之人的眼裡和尚道士是極為恐怖的存在,不能吃葷不能好色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嗬嗬嗬這個嘛隻能說不知者不怪了。
按照宗教界人士的看法人活一天就少一天,所以於生命而言那些身外之物屬實是微不足道的,隻有勤奮修行才是正道。正所謂業精於勤荒於嬉,努力上進的每一天都是滿滿的幸福感,豈是口舌之欲肉體之歡可以比得上的?
所以這個世界上的人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每個人都在踐行自己的“道”,直至生命的終點,然後又是六道輪回周而複始。如果不想永墮惡道受那輪回之苦,那就從現在開始精進努力吧!
隨著修行的深入丹霞的格局也在逐漸的被打開,她開始真正同情起父王和前夫多倫,大娘烏雅和月光姐姐,甚至於還有善真女王和美子女天皇這兩個對頭了。
丹霞還特意為這些人反複持誦《往生咒》,希望他們的靈魂可以最終尋得真正的解脫。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百年之後又有什麼可爭的可怨的呢?就這樣平平安安的過好每一天不好嗎?
一日三餐就是日常最常見的修行,一個人倘若當真有修行之心也不必非得出家在外,人生又何處不是修行的所在呢?
隻是沒到半年庵堂的主持師太告訴丹霞有家人來尋,等到她滿腹狐疑地走到山門口一張望,竟然是那個冤家對頭秦墨又找上門來了!
秦墨依然還是十分謹慎的戴著麵紗,但是丹霞仍然可以看出他那一雙怒氣衝衝的眼睛!
這裡畢竟是尼姑庵,丹霞不好將秦墨帶進去,隻得陪他在附近的小涼亭裡坐下來休息。秦墨這才敢將麵紗取下,丹霞見他一路風塵仆仆的臉色很憔悴,禁不住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來了?你這個小身板不在宮裡好好養著跑到這荒山古寺做什麼來了?”
秦墨滿臉不高興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死腦筋老公,他現在隻要一想起那個最最讓他痛恨的圭野天皇就對著我和天籟瞪眼睛,我才不要待在宮裡受他的氣呢!所以我就纏著雲鳳將你的藏身之處告訴了我。”
丹霞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敏兒會對於圭野天皇這麼放不下,他畢竟沒出什麼事就不必再揪著以前的舊恩怨不放了。”
“誰說不是呢?他好像恨圭野天皇比恨我還嚴重,難道他是在害怕圭野天皇真的會奪走他的寶貝女兒麼?”秦墨一邊喝水一邊嘟囔道。
丹霞心中一驚,心想敏兒素來都是一個很有控製力的人,怎麼獨獨在女兒的婚事上會與圭野天皇鬨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如果有機會,她真的很希望可以單獨麵見圭野天皇好好談一談他與上官敏父女倆之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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