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啊,我哪敢奪您的江山陳慶!
趙歸上前行禮後,踟躕片刻說道“托太子殿下和陳少府的鴻福,屠各部族人平安抵達大秦,我等得以與妻兒老小團聚。”
“不知……大人何日派我等出征?”
“匈奴如今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候,趁其病要其命!”
他神色凶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哦?”
“爾等士氣如此高昂嗎?”
“寒冬臘月,出兵怕是不利。”
“等明年雪化之後再說吧。”
陳慶輕描淡寫地說道。
“大人,匈奴諸部殘害我族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我等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匈奴一日不滅,我等寢食難安!”
趙歸作揖道“請大人成全。”
陳慶露出輕蔑的笑意。
你願意兜圈子,我也不介意與你打哈哈。
什麼寢食難安?
你是怕族人死絕了吧!
早期工業化的傷亡,除了殺人不見血之外,與絞肉機也無異。
趙歸見他不為所動,誠摯地伏在地上“我等親眷都在大秦,這裡就是我們的家。”
“大人若是不信我等,小的願意斷指明誌!”
昨天粉碎機試運作的時候,兩名負責傾倒礦石的屠各部族人站立不穩,連同石頭一起掉了下來,當場被兩個巨大的滾筒碾成了肉糜!
二人的屍體如同被榨汁一樣,血水嘩嘩的從縫隙中潑灑下來。
等機器停止運轉後,他們前去收斂屍骨。
連趙歸這等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都被嚇得臉色發白。
兩張軟塌塌的肉餅平攤在地上,哪兒還看得出半點生時的模樣。
屠各部人心惶惶,紛紛去找他商議。
哪怕死在戰場上,都要比這般淒慘的死去要強得多!
趙歸回頭用匈奴話喊了一聲,沒多時,一個人影拿著帶鞘的匕首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李逵?”
來者粗壯黝黑,一頭亂糟糟的泛黃頭發,眉眼生得凶神惡煞,不似善類。
待走近後,陳慶才發現這原來是個婦人。
雖然腰身如水桶般,多少還能看出些女性的特征。
她撲倒在趙歸身邊,哭哭啼啼把匕首遞上。
“不許哭!”
趙歸板起臉嗬斥一聲,婦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賤內不識大體,讓大人見笑了。”
他抬起頭,拱手致歉。
“原來她就是那位冰天雪地裡奔馳兩天一夜,來大秦報信的巾幗英雄。”
“果然是……”
陳慶打量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什麼讚美的詞彙。
怪不得呢!
先前他還以為趙歸的老婆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才能完成如此壯舉。
見了真人才知道,人家確實天賦異稟。
趙歸為了博取同情,哭喪著臉說“賤內被匈奴俘去,受儘欺淩折磨……”
他忍不住眼眶發紅“小人實在不忍言……匈奴與豺狼野獸無異,不配為人!”
那‘李逵’也哽咽哭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咳……兩位節哀。”
“想來令夫人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陳慶彆有深意地說。
“大人!”
趙歸還以為他不信,紅著眼睛說“賤內出身不俗,往昔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美人。落到匈奴手裡,哪還有好下場!”
“身為男兒,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他狠狠地把匕首插在地上,悲憤欲絕地喊道。
陳慶不由傻眼。
是我的審美有問題?
“令夫人確實有種軍事化的美。”
“是本官眼拙了。”
陳慶擺了擺手。
他轉頭與扶蘇小聲交流了幾句,對趙歸說“這樣吧,匈奴大隊俘虜不日即可抵達鹹陽,介時本官自有安排。”
趙歸聽出了話語中的敷衍之意,立刻就想追上去。
可盔甲森嚴的侍衛已經將陳慶和扶蘇團團圍住。
他稍有異動,數十道充滿殺意的目光立刻瞪了過來。
趙歸隻能無助地跪在地上,心中忍不住泛起冰涼的無力感。
陳少府從未將屠各部放在心上!
他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我還能怎麼辦呢?
趙歸忍不住望著陳慶的背影,他怎能心硬如鐵,半點不見慈悲呢?
扶蘇的儀仗在前呼後擁下,離開了粉碎礦石的區域,去煆燒水泥的窯爐視察。
“聽說昨日出了一場事故。”
“趙歸的族人被粉碎機碾死了兩個。”
“前些時日還有五六人誤闖到配製火藥的工坊附近,被士兵當場射殺。”
“定然是族裡人心不定,他才來找先生,想替族人討一條活路。”
扶蘇小聲說道。
“哦。”
陳慶點點頭,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