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啊,我哪敢奪您的江山陳慶!
“你問他吧。”
陳慶沒好氣地瞥了一眼田舟。
“菱師妹,營造水車的齒輪沒丟!”
“是被人故意沉入了水裡。”
田舟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匆忙解釋道。
“師兄你先彆著急。”
“陳郎,都是自家人,坐下來慢慢說嘛。”
在相裡菱的勸慰下,陳慶怒火稍息。
三人坐在磨坊裡,田舟歎了口氣,將遇到的難處吐露。
“彆的水車都架設得比較順暢,唯獨這大王村、小王村附近的百姓比較抵觸。”
“因為水車的所在,恰好臨近祭祀河伯的祭台。”
“廟裡的河婆到處散播謠言,說我等凡人觸怒河伯,必遭災禍。爾後水旱連綿,田地顆粒無收。”
“也不知是誰趁夜裡守衛打盹的時候,把那對重三百多斤的齒輪給推下了河岸。”
“渭河泥沙堆積深厚,想要打撈出來談何容易。”
田舟不停地搖頭歎氣,麵色愁苦。
“河伯?”
“渭河也有河神?”
陳慶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講述,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小學課文裡西門豹的故事。
從時間線來看,西門豹是戰國時代的魏國人,倒是與秦朝相距不遠。
“陳郎說得哪裡話。”
“萬物有靈,天下的千山萬水都有神明駐守。”
相裡菱沉思片刻“田師兄,要不然咱們把齒輪打撈出來,另外選個地方就是了。”
“等等!”
陳慶立刻打斷了她的話“為什麼要換地方?”
“因為……那是河伯的祭台呀。”
相裡菱理所當然地說。
“河伯又怎樣?”
“換也該是他給我騰出地方來。”
“田師兄,你可曾找過當地的亭長、裡長?”
陳慶斜瞥著他。
“當然找過。”
“隻是……”
田舟話未說完,再次搖了搖頭。
“他們不管?”
“那內史府你去過沒有?”
陳慶的火氣越燒越旺。
“內史府派出一乾衙吏,抓了幾名百姓。”
“可……下官覺得,罪魁禍首就是那河婆。”
“隻要她從中作梗,即便水車修好了,也難保周全。”
田舟無可奈何地說。
“嗬!”
“還反了她啦?”
“彆說她一個裝神弄鬼的河婆,就算把河伯叫來,本官也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陳慶勃然大怒。
怪不得田舟如此為難。
河伯廟在當地根基深厚,連內史府的衙吏都敷衍了事。
“彆人管不了的,我陳慶來管。”
“田師兄,你回去冶鐵司,拉一門可用的火炮過來。”
“另外調集些護衛,數十人即可。”
陳慶擺擺手吩咐道。
“陳郎,你要乾什麼?”
相裡菱擔憂地問。
“乾什麼?”
“我要跟這河伯爭個長短!”
陳慶催促道“豆腐先不用做了,你回家去。天黑之前我回不去,你們先吃飯。”
他怒氣衝衝地往外走,相裡菱叫了幾次也沒叫住。
——
從鹹陽城南關出來,沿河往下七十餘裡。
林木掩映中,青磚壘砌的高牆大宅隱約露出一鱗半爪。
煙氣繚繞的大殿內,龍首人身的河伯泥塑猙獰怒目,俯瞰著跪拜在地的信徒。
“河婆娘娘,這個月的香火錢。”
一名麵色滄桑的老農從兜裡掏出幾枚半兩錢,心疼了好久,才顫抖著投進了功德箱裡。
“保佑我兒的病快點好起來。”
老農呢喃了一句,心情如釋重負。
“河伯大人法力通天,令郎很快就活蹦亂跳的啦!”
河婆是個雞皮鶴首的老嫗,卻穿著鮮豔的綢衣,塗脂抹粉,雙唇抹的通紅,活像個老妖怪。
“那就好,那就好。”
老農一邊點頭,一邊往外走。
忽然他的腳步頓住,下意識靠向旁邊。
陳慶身材高大,錦衣華服,還有田舟及一行護衛前呼後擁,看著就是惹不起的貴人。
河婆昏黃的雙目頓時發亮。
“貴人,您瞧著眼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