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朵兩眼瞪得如牛鈴,怒氣如火山爆發般,保持著前衝的姿勢。
陳慶絲毫不為所動,眼中的譏嘲與輕視不曾減輕半點。
“哼。”
阿克朵鼻孔出氣重重地哼了一聲,色厲內荏地轉過頭去。
“坐。”
陳慶簡短地吩咐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重新坐好。
諸部使者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地暗忖這位雷侯可比禮部的官員棘手多了,不是好惹的人物。
陶淳又好氣又好笑。
世人都說惡人還需惡人磨,真是一點都不錯。
六位使節時常來禮部催促,又是要覲見陛下,又是要入朝參拜。
鹹陽宮未回話,他哪敢答應?
每日裡推諉敷衍,自然讓六使頗為不滿,時不時就要咆哮公堂,撒潑鬨事。
可是到了陳慶這裡,他們一下就老實了。
被人當麵辱罵也唾麵自乾,完全沒脾氣。
阿克朵如坐針氈,心中憋屈至極,把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忽然身邊有個臉型瘦長的使節打了個眼色,用口型說出幾個字眼。
他頓時醍醐灌頂,一臉喜意的站了起來。
“雷侯,陶尚書。”
“東胡部不知從哪裡得來一批精銳兵甲,仗之為非作歹,肆意侵奪匈奴草場,殺害匈奴子民。”
“諸部皆受害不淺,死傷者不在少數。”
“在商談正事前,我等想先向長生天祈禱。”
“願草原早日平息戰亂,逝者往生天國。”
他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做了個參拜行禮的動作。
五部使者感同身受,先後起身。
陶淳知道東胡部的武器是哪裡來的,自然心生愧疚,下意識想站起來。
結果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有人無動於衷,還露出譏嘲的笑容,不是陳慶是誰!
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投來嚴厲的眼神。
你敢站,我就敢參你屈附外邦,有失國體!
陶淳心頭咯噔一下,好像中了定身術一樣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廳堂中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陳慶彙聚而來。
他始終氣定神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陶淳不動聲色地重新落座,一張臉比苦瓜還要難看。
阿克朵雙目如火,心中瘋狂地呐喊你這個罪魁禍首難道就沒有一點愧意嗎?
殺害我侄兒冒頓的是你,挑撥草原紛爭致使生靈塗炭的還是你!
你為何能這樣心安理得!
“草原上的紛亂本侯也略知一二。”
“天下興亡,百姓皆苦。”
“願世間不再有戰禍,諸族和睦相處。”
陳慶站起來,遙遙衝著鹹陽宮的方向作揖行禮。
陶淳不敢馬虎,立馬起身來恭敬地行禮。
六部使節猶猶豫豫,先看了阿克朵一眼,然後不情不願地學著秦國官員的動作,向始皇帝示以敬意。
“頭曼部使者。”
“你的雙臂是生鏽了嗎?”
“亦或者對大秦皇帝陛下有不敬之意?”
陳慶目不斜視,冷冷地提醒。
阿克朵氣急攻心,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身邊的同伴不停地眼神示意忍一忍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如今是匈奴諸部有求於大秦,你的性子收斂些。
阿克朵的神色變幻不停,最後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飛快地朝著鹹陽宮遙遙一拜,然後鬱悶地坐下。
陳慶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讓你行禮,你覺得委屈。
不知道哪天大秦的兵馬殺到了頭曼部的領地,你的族人跪地求饒的時候會不會也這般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