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傳令下去,淑妃遷居到了桂蘭宮是為了三皇子靜養,切記不可怠慢了。
有太後照看著,內府不敢怠慢,依舊按照妃位撥給淑妃應有的吃穿用度。
隻是家眷求見,則被擋下了,依舊是以三皇子需要靜養不得打擾為由。
李夫人隻能去拜托宋惜惜,讓她幫忙送些銀子入宮,讓淑妃打點上下,不至於讓孩子們吃了苦,遭了罪。
她雖不知道福昭儀的胎與淑妃有關,但知道失寵嬪妃的日子不好過,宮裡頭跟紅頂白的人太多了。
縱然宋惜惜跟她說太後已經下旨照拂公主和皇子,讓她不必過於憂心,但李夫人流著淚說:“怎能不憂心?那是妾身懷胎十月艱難生下的閨女,掌心上寵著長大的,視若珍寶,舍不得她吃一點點苦,我們做父母的,其實已經幫不了她什麼忙,往後還是要她自己走的,煩請王妃再轉告她一句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萬萬保重自己。”
宋惜惜聽了這話,有些怔然,胸口猛地一陣抽痛。
她聽過幾乎一樣的話。
當年母親將她許配給戰北望時,便對戰北望說,“懷惜惜時我已年歲不輕,十月懷胎再到生下她,幾乎要了我的命,她是父母兄長寵著長大的姑娘,舍不得她吃一點苦,但她是個知禮明智的孩子,你不辜負她,她也會儘心對你好,所以你要好好待她。”
父母愛子,大抵都是一樣的心情。
她垂下泛紅的眸子,道:“好,我幫你送去。”
李夫人感激不儘,躬身落淚道:“王妃大恩,妾身銘記在心。”
“不必這樣客氣,舉手之勞。”宋惜惜扶著她說。
除了銀子,李夫人還做了些淑妃愛吃的杏仁酥,說是她打小就喜歡吃,入宮之後好幾次說想吃母親親手做的杏仁酥,宮裡頭的,總是差些滋味的。
“以往她這樣說,是撒撒嬌哄哄妾身,畢竟宮裡什麼沒有呢?臣婦做的,哪裡有禦廚做的好吃?如今大概是沒了昔日的待遇,想吃一口愛吃的,也不容易。”
李夫人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宋惜惜安慰了她幾句,便替她入宮跑腿去了。
淑妃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前來探望她,而且還是宋惜惜。
她坐在椅子上,端著昔日淑妃的高貴模樣,可惜一張臉腫得厲害,再端也沒什麼威風了。
“稀客啊,來看本宮的笑話嗎?”淑妃冷冷地道。
宋惜惜看到她的臉,吃了一驚。
皇後來過桂蘭宮找麻煩的事情,她是聽說了的,但不知道皇後還動手掌摑了她。
“李夫人不便進宮,托我給娘娘送了些東西來。”宋惜惜將食盒遞了過去,“說是娘娘喜歡吃的杏仁酥。”
銀子是放在食盒裡的,食盒封著,宋惜惜就當做不知道裡頭有銀子,免得淑妃難堪。
聽得是母親叫她送來的,當即叫人接了過來,食盒打開的那一瞬間,淑妃忙捂住了眼睛,抽泣聲低低響起。
宋惜惜識趣地先不做聲,站在一旁等她調整好情緒。
淑妃用手指撚起一塊杏仁酥放入嘴裡,一小口一小口咬著,仿佛那是天下間最好吃的食物。
一塊杏仁酥吃完,她眼底凝著淚水,卻心滿意足地道:“可算是吃上了,原先跟母親說了好幾次,她都沒送進來。”
宋惜惜這才開口說:“夫人讓我轉告娘娘,萬萬要保重好自己。”
淑妃垂下眸子掩去淚意,道:“請北冥王妃替本宮告訴母親,本宮很好,一切都好,叫她和父親不要惦念,不要操心,不要多想。”
宋惜惜道:“我會一字不漏地帶到。”
淑妃輕聲說:“謝謝。”
宋惜惜一拱手,告退而去。
剛邁出門檻,就聽得淑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怪我自己一念之差,想了不該想的,做了不該做的,如今還連累了一雙兒女,悔之晚矣,世上果真是有報應的。”
宋惜惜腳步頓了頓,沒有說什麼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