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坐在妝台前,忽然想起原先讓母親請莫娘子做的衣裳已經送來了,她見過那身衣裳,本打算除夕宮宴的時候穿的。
衣裳是落日黃的顏色,繡著小朵美麗精巧的海棠,嬌俏明媚,裙裾迤邐,這明媚中更帶了幾分嬌貴。
她讓華倩將衣裳拿過來,給她換上。
癡癡地望著銅鏡裡的麵容,除了略顯得憔悴些,依舊是嬌美如瑰,肌膚白皙尋不見一絲細紋,更無鬆弛衰老之相。
她依舊很漂亮。
纖細白皙的手指撫摸著繁複的刺繡,她喃喃地說:“莫娘子的針線手藝是真不錯,這衣裳比本宮的宮裝華服更美上幾分,真好看啊。”
華倩跪下,淚水盈滿眼底,“娘娘,奴婢知道您想做什麼,但萬萬不可啊,您若是真這樣做了,便是畏罪自儘,三皇子就永遠背著謀害皇兄的罪名。”
淑妃驕矜冷傲地一笑,眉眼卻透著幾分嫵媚,“誰說本宮要自戕了?宮妃自戕,家族連罪,本宮已不能在父母身邊儘孝,豈能成為家族的罪人?”
她手指依舊在繁複的刺繡上,摩挲一遍又一遍,眸光堅定,“本宮無罪,不會畏罪自儘,但本宮會不惜一切護著公主和皇子,且等他們調查吧,宋惜惜辦事很快的。”
她隻需要等一個調查結果,這個結果是必定會對準桂蘭宮,對準她和三皇子的,她要等這個結果出來。
聽得淑妃說不會自戕,華倩這才放心了。
淑妃拿了剪刀,剪掉一條線頭,然後拿著剪刀出了外殿,放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回頭問道:“德妃那邊是什麼情況?聽聞傳了太醫。”
“回娘娘的話,聽聞是二皇子嚇魔怔了。”
淑妃歎氣,“到底隻是孩子,看到日夜相處的兄長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怎會不嚇壞?”
她懷疑德妃,但沒懷疑過二皇子。
一則,是孩子不可能主動去謀害兄弟,他們的權欲心沒有這麼強,做不出來這般惡毒的事。
二則,二皇子是德妃親生的,做母親的哪裡會讓自己的孩子手染血腥?所以就算德妃要謀害大皇子,必定也是要瞞著二皇子的。
她用做母親的心思去推測,因而覺得二皇子也是可憐的,都嚇魔怔了。
宋惜惜接手調查,太後的意思是從福昭儀的落胎開始調查,但宋惜惜眼下首先問的就是瑞兒。
瑞兒確定那鐵蒺藜就是三皇子的,而且三皇子騎過他們的馬,但他極力保證說三皇子生性單純,隻是活潑好玩些,絕不會存了害人的心思。
問了三皇子,便問護衛們,護衛們都見過那鐵蒺藜的,確定也是三皇子的。
護衛,伺候皇子們的宮娥太監,奶娘,全部都要一並問了口供,連同福昭儀落胎的事,以及皇後直奔淑妃宮裡大鬨結怨的哪一次。
散亂的口供集在一起,呈現出來的結果確實指向淑妃。
宋惜惜在去桂蘭宮之前,先去了一趟長春宮。
皇後哭得虛脫過去,如今也躺在床上,雖沒繼續哭喊著要去見大皇子一麵,但已顯瘋癲之態。
看到宋惜惜,她從床上爬起來,朝著宋惜惜的臉一巴掌揮了過去,這一巴掌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打完之後,指著宋惜惜怒吼:“你就是這樣辦差的?你就是這樣糊弄皇上的?這女官的威風你有了,本職的事你做到了嗎?如果你們有好好檢查過每一匹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查問罪名,你宋惜惜首罪,凶手!”
這一巴掌,宋惜惜能避過,但當皇後揮巴掌而來的時候,她想起了大皇子努力咽藥的樣子,心頭微微揪痛,眼底一陣發酸,便生生受了這巴掌。
對於皇後的指控,她什麼都沒說,來之前她以為皇後會問大皇子可留下過什麼話,畢竟那會兒皇後也見到是她抱著大皇子的。
她既不問,宋惜惜便隻叫蘭簡姑姑出去問話。
皇後不許,怒道:“有什麼要問的,便在本宮麵前問,你若有心包庇淑妃,本宮饒不了你。”
皇後已經認定是淑妃做的,除了三皇子的那個鐵蒺藜,以及她們之間的恩怨之外,她也不認為德妃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