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再無話可說,一直到翰英後,各自回到提前安排好的房間。
白知延心想還好這次出門不用跟徐時元住在一間房裡,不然他肯定要失眠了。
開門時,他看到手腕上手鏈串著的螢石微微發亮,突然想到車京燦已經好幾天沒有來騷擾他了。自從那天離開白家後,他好像就失去了聯係,再也沒給自己發過消息打過電話。
要是他知道自己跟徐時元一同外出而且還要在外麵過夜,恐怕又要氣到跳腳了吧。
思及此處白知延低眉淺笑,車京燦那種勾人的臉被氣到扭曲的樣子也彆有一番風味。
徐時元今天的情緒起伏太大,直到回到房間後他還是沒能從剛才與白知延的對話中脫身。
如果就這樣輕易放棄,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不僅如此,他得罪了白濟泰惹到了車京燦,這些人對付他就像是在碾碎一隻螻蟻。
負隅頑抗?偃旗息鼓?魚死網破?
他不可能就這樣放棄,即便是會迎來更慘痛的反噬,他也不能停下來了。無論怎麼做都會被他們折磨,還不如在臨死前掙紮一番,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用這片片骨刺劃傷他們的血肉。
徐時元打開手機,他看著相冊裡剛才偷拍的照片,白知延就坐在江邊手中拿著咖啡杯,隻露一個圓圓的後腦勺,隱約可以看到他微微偏過來的側臉,柔和的燈光下是片片飄落的雪花,不遠處的江水在翻騰,白知延隻是安靜的坐著,完全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照片內白知延溫順的側臉,一點一點,似乎要將人深深刻印在自己體內。
“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徐時元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昨天初雪落下時融入泥土江流。
明明是白知延先來招惹他的,憑什麼現在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甚至都不計較他故意設計的相遇和後來相處時受到的侮辱與傷害,他憑什麼想脫身就能輕易離開!
於是他帶著恨意入睡,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充足的睡眠時間讓他昏沉的大腦變得清明。
昨日已死,他不需要繼續糾結與白知延的那些過往,他也不是一個容易沉溺在自我幻想中的廢物。
他不會坐以待斃,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於是從來都不在社交軟件上發布日常的徐時元,今日他為白知延破了例。
因為開學初期他身為班長,加過班級內所有同學的聯係方式,他知道明天周六是車京燦一定會去教堂的日子,激怒他的方法非常簡單。
更何況除此之外他還留了後手。
徐時元將白知延的照片發布在社交軟件上,並配文:今年的初雪,在江邊與你一起。
這條文圖剛一發布就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同學都在議論徐時元這個高冷孤傲的人居然也會分享日常。
知道他們外出競賽的同學們見此一瞬間就認出了照片裡的人是白知延,對兩人一同去漢江看雪的舉動也沒有感到太意外。
平時在班級也能看出來他們關係不錯,這次出行也是他們兩個一起,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隻是從不發布東西的徐時元在社交軟件裡分享的第一張照片裡就是白知延,這還是讓人忍不住想八卦他們的關係。
白知延很少關注這些東西,也沒看到徐時元發的東西,隻是班級其他同學在私下裡的好奇心都要翻天了。
他們在翰英的行程還有一天一夜,白天除了配合校方的行動,白知延基本沒有與徐時元再說過一句話。
兩人昨夜近乎開誠布公的交談過後,關係似乎已經到達了搖搖欲墜的冰點,隻是強挺著沒有繼續戳穿最後一層紗。
白知延本以為隻要今晚過後第二日正常返程,他與徐時元這尷尬的氣氛就會消散,至少回到銀星他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遠離他。
但天不遂人願,他還是看到了徐時元發的那條動態,雖然他不覺得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和傷害,但他還是不滿意徐時元自作主張的做法。
在結束一天行程兩人一同回房間的時候,白知延到底還是問他了。
“時元,你為什麼要在社交軟件上我的照片。”
“怎麼,你就這麼不想與我扯上關係?”
走廊裡昏暗的燈光平鋪在二人頭頂,昏黃的光亮落在他們的雙肩,徐時元一步步走向白知延。
他一反常態,他對白知延說話很少有這麼冰冷的時候,或者說他一直都是這樣,隻是在麵對白知延時才會流露出一絲溫情。
徐時元將白知延抵在門前,眼中的洶湧比昨夜更甚。
“你彆多想,我隻是問問。”
白知延偏過頭隻留給他一個躲避的側臉和纖細白皙的脖頸,貼在門板上的脊背,一片冰涼。
他不想與他糾纏,他一開始知道後沒有問就是擔心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他知道以徐時元的敏感偏執的程度一旦開了這個口,就一定要他說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擔心被人看到?”徐時元冷哼一聲壓在白知延肩膀上的手掌逐漸用力。“車京燦嗎?”
聽到他提起車京燦的名字白知延眉頭微動,他抓住徐時元的手腕,再開口時已經變回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模樣。
“時元,如果我真的怕被誰看到,我剛才應該會讓你刪掉那條動態,而不是問你為什麼。”
他總是這樣,總是會用最平淡的語氣和表情說出可以掀起千層巨浪的話。
“更何況,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為什麼要擔心被人看到。”白知延一頓,“或者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害怕被車京燦看到?”
徐時元放開抓著他肩膀的手慢慢移到他脆弱又不肯彎折一點的脖頸,他感受到白知延的脈動,感受到這個人的鮮活,卻又無法看透他絲毫。
“知延,我知道他對你有情,而且之前也對你表白過不是嗎?”
他駁回了白知延的質疑,還給他一個算不上回答的反問。他明明是在提起車京燦對他表白的事,可白知延卻覺得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而是在問,那你呢?車京燦對你有情那你呢?你心裡又是怎麼想他的?
“時元,我們昨夜才一起看過初雪,你說初雪時,所有謊言都會被原諒。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並不真誠,但唯有一件事我從未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