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玲要上學,走的早,邱母叮囑她中午下學了出來等她,她今天不上工,給邱玉玲買鋁飯盒去,順便用瓦罐給她帶飯食。
邱玉玲哎了一聲就抓緊出門了。
而剩下的四個人有兩個都被飯桌上的話驚住了,邱大樹不可置信的問道,確定讓他又去上學?
邱母沒好氣的懟到不確定說給他是為了下飯麼?
邱大樹思考了一番,拒絕了。
他已經荒廢了一年多了,再說家裡今年養的這些牲畜也全指著他呢,他本來就掙一半的工分,另一半都貢獻給後院了,就著大家都忙到飛起。
如果他再撂挑子,後院幾張帶嘴的不得把剩下的幾人累趴下嘍。
倒是邱大山難得的有主見,十分讚成讓邱大樹回去念書,先前是家裡沒條件,現在日子且好過來了,到底還是念了書有希望。
也就是邱玉玲不在,邱玉玲在非得敲敲她三哥這榆木腦袋不可,平時看著挺機靈的,可這關鍵的地方卻腦細胞掉鏈子,想不明白事。
要是他能趁機在動蕩之前念完高中,不說出去大有作為了,可即便留鄉也不用下地掙工分了不是,哪怕在大隊裡乾個赤腳醫生呢,也比現在輕鬆不是。
一時半會兒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一家人著急著上工,話頭也就此打住了。
因著早晨邱母的安頓,邱玉玲早早的就坐校門口等邱母了,邱母大老遠就看見她閨女靠著老榆樹,腦袋一點一點的,跟那小雞啄米似的。
邱母叫醒了閨女,帶的是蒜泥茄子和菜餅子,還有兩根洗好的嫩黃瓜。
她姑娘挑嘴,就這些能稍微多吃兩口,邱玉玲也是等餓了,和邱母挪到樹後頭,吃的比平時香甜了幾分。
吃過飯,抹過嘴,邱母便帶著閨女去供銷社了,她閨女去年到今年抽條長的快,兩三個月那衣服就悄咪的短一截兒。
她尋思上回買的那藍布再添點,給邱玉玲的背帶褲接個邊,將就還能穿,這白襯衣把袖子改一改,馬上天熱了,短點也好看呢。
心裡是這般想著,嘴上也沒閒著,把早晨邱玉玲走後飯桌上的事給還原了個七七八八,意思是這樣兄妹倆回頭上下學也是個照應。
這時候的鎮子的小學還隻能上到四年級,稱為“初小”,五六年級單獨設立為“高小”,“高小”就要住校了。
不過她們校長說過上麵正在推行改革,也有可能取消“高小”,在他們學校加設五年級,而把初中加成三年製。
邱玉玲希望趕上,她希望結業的學曆能高且高的好。
彆看邱母手頭攥了錢,可花開了,依然甩不開膀子,要不是邱玉玲下午著急上課,她還能在售貨員的白眼下看來看去拿不定決心。
最後邱玉玲的小辮子上被強製綁了兩節紅頭繩,還置辦了鋁飯盒,一個洋瓷盆,給玉玲她姥扯了七尺青布。
邱母是算好時間回去的,那檔隙正是中午最熱大家夥歇息的時候,邱母抄著近路,趕在上工前後腳進了屋,匆匆的放下東西,灌了口涼茶,就跟著大家夥一起上工了。
“她邱嬸子,你這臉曬的通紅,是中午壓根沒歇啊?”
邱母路過鄰家大門的時候,正撞上要出工婆姨,說話間便互相打趣了起來。
都是往一處走,越來越多的婦女從田埂上越過來。
“青梅大中午的采了那麼一大筐草咧。”身後不知誰說了句,邱母想著興許是自己回的時候往筐子裡蓋了些草,被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