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人力收莊稼,稀稀拉拉大半個月,等到後麵,麥穗兒、麥粒兒都要掉地上了,才將將收完。
地頭的人收著,有往晾曬場上搬運麥捆的,有套著石滾子壓場碾麥的,有攛堆迎風揚場的,就跟條流水線似的。
再加上這邊天氣好,很少見陰雨天,最後一撮收回來,前麵的糧食都能裝袋了。
邱建設帶著邱大樹隨著隊上的壯年一起去交公糧,邱玉玲帶著邱母和大嫂幾人去了縣上。
“這哥仨這麼小就上了兩回縣上了,我都多大的時候了,才去過一次旗上。”黃朵兒坐在架子車上感慨,日子真是不一樣了。
“我說我不去了,你不是說回來時候還拉東西呢麼,咱去這麼多口子,東西擱哪兒拉?”李青梅不好說讓兒媳婦帶娃留莊上的話,隻說自己不該來。
“我和嫂子還有侄兒們住一宿,我那天都打掃過了,晚上您套著車拉點東西回來,明兒趕早進城,再來接我們唄。”
李青梅抿住嘴,合著自己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黃朵兒呲著牙樂,能出來放回風,她感覺整個人都要飛了。即便還掛著一串拖油瓶,也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四姨估摸著早生了,怕是騰不開手寄信,娘你給準備東西了沒?明早上來咱去供銷社逛逛,有啥買啥,回頭我幫著郵寄過去。”
“先前說的是六月底,這會子多半是生下了,前頭明亮的小衣裳尿戒子,肯定都在,有用的,奶粉票咱沒有,羊奶子弄不過去,就能寄點吃食啥的。”
“再寄點布啥的,沒得買的就搭錢禮,我姨父那邊肯定有辦法弄票。”
“這些都備上了,我還熏了點肉乾,晾了些乾棗啥的,也給一並寄過去。”
邱玉玲點頭,心裡有成算就行,哪怕是親姊妹,也得有來有往,自家二哥就是不能借杆兒爬了,好賴跟前有個長輩照應。
衝這個,也不能讓席麵涼了。
三個小豆子躺在驢車上,搖搖晃晃的,甩動著小腳,咂吧著小手,不知道多自在。
“大小人都愛逛外頭,瞅這仨,今兒一聲都沒吭過。”李青梅看了眼孫子們,語氣難掩驕傲。
小家夥像是聽懂了誇他們似的,應景的咧出牙花子,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嘖~小小個人兒,還能聽懂個好賴話呢。”
“那可不,您以後千萬彆擱這小哥仨前頭說難聽的話,省的他們長大老記著奶奶的厲害。”
李青梅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咦~沒打著,咯咯咯~”
“多大個人了,還跟個皮猴子似的,一天不氣我,就皮癢癢是不。”
“咱家就我會撓您癢癢,再沒我個皮猴子,您不成‘馬斯’了。”
李青梅騰開一隻手,想著揪住這死丫頭再下手,誰知道閨女跟個泥鰍似的,滑不留手。
看她娘拉個臉,半天沒個笑影兒,邱玉玲又湊過去,攔住邱母脖子,“好娘呢,親母女才敢這樣呢,要是後娘,我就跟那戲文裡的小白菜似的,不光是鋸了嘴的葫蘆,還被一天打三回呢。”
李青梅又不是不知道閨女的德行,哪能真生氣,也就晾她一下,見娃嬉皮笑臉的湊上來,早就軟的不像啥了,“你呀!”
瞅著是恨恨的剁了一指頭,其實隻輕輕的挨到了腦門而已。
黃朵兒坐在後頭,羨慕的看著這娘倆,自己在娘家也沒這樣過,更彆說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