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機仆抵擋不住那台機甲！明明隻是一件古董！”
身體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機械化改造的議員先生用力敲打著桌子。
隨著前方的消息不斷被彙總過來，匆忙召集起來的最高理事會成員們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的複雜。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早上起來喝著豆漿吃著油條，正研究著這個月工資發下來買什麼口味的方便麵，領導突然打電話過來通知你，大家都覺得你很有才華天分，一致同意你成為新的公司法人，現在立刻走馬上任，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總之就是一臉懵逼。
“首先，王室機仆本身的戰鬥能力並不強大，根據基礎協議第96條，機仆攜帶的武器威力必須保持在安全線以下，在能夠處理社會治安威脅的前提下，確保其本身不會成為安全隱患。”
“其次，守護者協會總部收藏品2276號，在經過修複之後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行動能力，並且有過多次使用記錄，最近的一次使用記錄是在去年聖誕節宴會……”
大廳中央立柱上的女性人形機械傀儡雙手交織在身前，淡定且禮貌地解釋。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機仆擋不住那個古董？那不就是個隻會行走的大號玩具嗎？”
“更正，收藏品2276號並非玩具，在所有的文獻檔案中都被記錄為武器。過去的駕駛者之所以發揮不出這件武器的真正威力，主要原因是沒有經受過係統訓練，無法承受機甲移動產生的過載……具體案例在十七年前，羅威家族的次子埃摩森想要……”
“彆拿這些荒唐的理由來糊弄我！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您隻是想要推卸責任的話，我願意承擔這份責任。”
機械傀儡背後的塗山氏聲音依舊溫柔淡定：“但這對於解決當前的問題毫無幫助。”
“夠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理事會首席長官喝止住已經化身為複讀機的議員，轉頭看向身邊西裝革履，腰杆筆挺一絲不苟的老者。
“麥克斯韋教授，您怎麼看？是否需要喚醒那些休眠的教授？”
“沒有必要。那些老家夥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要是醒過來之後發現你們就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自亂陣腳的話，我擔心第一批被槍斃的就是你們。”
老人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會場中央接受質詢的女性傀儡。
“僭越者，你是否已經背叛了阿瓦隆？”
“我不接受這種指責，麥克斯韋教授，我從未背叛。”
“那你是否對我們有所隱瞞？”
機械傀儡雙眼中微光閃爍。
“請您定義‘有所隱瞞’這個詞的具體標準。根據基礎協議第54條，主機不會推送無效的信息流。無效的標準是指對個人所從事的工作和生活……”
“先不說這個。”
老人擺擺手，示意機械傀儡停止咬文嚼字。
“僭越者，我指的是你是否對卡文迪許家族和克倫威爾家族，以及最高理事會隱瞞了一部分有關聯的信息，導致現在這個惡劣局勢的出現？”
“我拒絕接受這種指控。”
機械傀儡回答道：“根據基礎協議第77條，我不能主動提出主觀建議，影響人類的思維邏輯和推理判斷。我過去提出的所有主觀建議都經過最高理事會的授權批準，記錄在案，您可以隨時調閱。”
“另外根據基礎協議第79條，除非最高理事會授權批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義和權限命令我私下調閱他人隱私信息。”
“換句話說，大檢察長詹姆斯·克倫威爾先生在沒有獲得最高理事會授權批準的前提下，無法調閱卡文迪許家族的私密情報資料，我也無法向他主動透漏相關信息。”
“如果您將這種行為稱作‘有所隱瞞’的話，我的答案是——是的。”
要是讓李沐沐聽到這段對話，她絕對會吐槽，我知道，這就是屎山代碼。
當初設計建造數學僭越者的時候，為了確保這台超級計算機永不背叛人類，科學家們為此製定了多達三百條的底層基礎協議，把一切背叛或者產生背叛想法的可能性都禁絕掉了。
但他們沒有考慮到人性。
科學家在研究社會問題的時候，經常會犯下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就是以自己作為標準，把大多數人都視為有理性的正常人。
然而事實證明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間裡都沒有什麼理性可言，全憑動物本能和腦內激素分泌來做事。
就比方說現在。其實老教授心裡十分清楚，在座諸位真正關心的並不是什麼外鄉人，畢竟僭越者都已經給出了危害可控的回答。
他們真正關心的是，誰來背這口黑鍋？
僭越者當然不介意背鍋，但正如她所說，你讓一台機器背鍋有什麼意義？把它砸了？日子不過了？
思慮片刻，麥克斯韋教授繼續提問：“根據你的計算，我們想要解決這個外來之敵，還要付出多少代價？”
“人類的血肉之軀耐力有限，天機神甲的耐久度同樣不高。在禁魔區域內他們得不到任何能源供應，和超自然力量的加持。而且這位外鄉人也並沒有想著逃跑，而是朝著我們的中控調節塔逼近。”
僭越者柔聲回答道：“根據初步的計算，隻要不出意外的話，以他目前的戰鬥方式，他的體力和機甲的耐久度，都會在三十到五十分鐘內耗儘。鑒於外鄉人的武術造詣十分精湛，我們預計至少要付出十八架水銀天使，兩百七十四名王室機仆，兩百輛工程機械，五百名正規軍的傷亡……以及八百萬英鎊的經濟財產損失。”
有不少人聽到八百萬英鎊這個數字的時候，就已經心肺驟停了。
這是哪裡來的拆家牲口？
麥克斯韋教授冷靜地追問道：“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縮減這個時間，或者儘量減少損失。”
“有的。”
機械傀儡微笑道：“要麼答應他的條件，滿足一個好勇鬥狠的年輕人的驕傲和自尊心，我認為這是目前最合理的選擇，隻需要各位舍棄一些臉麵。”
“要麼，麥克斯韋教授，我隻能建議您啟動守護協議，喚醒一位捍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