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嘯天是斷霧湖結冰後,第三天走的。
走的匆匆忙忙,並表達了邪刀宗想要並入修羅宗的想法。
還鬼鬼祟祟,要蘇瑾彆把此事告訴應嫣旖。
厲副宗主啊,已經開始想著爭權奪利,事事爭先了,卻不知道,他這自以為隱秘的想法,早被應嫣旖告知蘇瑾了。
第六天,應嫣旖也要離開了,蘇瑾相送。
二人慢慢朝山腳走著,也不急。
紀長玲似條小尾巴,遠遠跟著,滿臉不樂意。
聖女自從和蘇瑾混了後,自己就像個外人似的……
“弟弟,那一晚好生激烈,斷霧湖都被凍了小半,我還是第一次見顧宗主如此誇張的使出【酆素之主】之威。”
應聖女笑著,風將她披肩的青絲吹得散亂。
蘇瑾不接話。
那一晚已然不能用激烈來形容了,簡直驚心動魄。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了自家顧姐姐的神威,嚇死人!
湖麵凍結,數日不化,也不知還要持續多久,倒是沒什麼影響,蘇瑾卻怕凍死了湖裡的魚。
釣魚佬比較在乎這些。
最後還是請應嫣旖出手,展現【金烏妖主】威能,才將之消融。
看著蘇瑾現在促這狹表情,應嫣旖也自笑的越發燦爛,就是有些可惜,那晚後,她再沒見過顧雁翎了。
那妮子知道實情後,社死了,又怎麼會再參加會議,來麵對自己?
人設全崩了。
此刻,已快到山腳了,應嫣旖笑著,亦生出不舍,停下腳步。
認真看向蘇瑾,收了笑意,神情逐漸變得嚴肅。
踮腳,伸手將蘇瑾被風吹亂的領口整理折好,她輕輕的歎
“弟弟,你有九宗所有秘境入口建設圖與護宗大陣布局圖這事,也著實將姐姐嚇了一跳。
這事,太過駭人聽聞,一但傳了出去,還不知要引起多大動靜。
你……你其實不該告訴我的,不是姐姐不識好歹,而是此事你不該告訴任何人,誰都不該說,該將此藏在心裡,爛在肚中。”
應嫣旖看著蘇瑾,說的認真,已然不是為自己考慮,更無所謂這少年今後會不會有事瞞著自己。
她隻是單純的希望,蘇瑾能好。
誰又能想得到,一個已然存了死誌,如行屍走肉一般滿是毀滅欲望的人,隻短短一個月不到,就變了。
若不是親身經曆,應嫣旖自己也不信。
這世間,有無數強者,有諸般偉力,有眾多魔神。
他們,或是衪們,可填山移海,可覆地翻天,其力昭然。
卻唯獨,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人心。
強大可以讓人崇拜,恐懼,臣服,但“人心”不是這些東西,是打心底的,保留了自我意識的,不因為屈服且發自內心的認同。
你用真心或許換不回真心。
但能換到真心的,卻隻有真心,與誠意;至少,是偽裝成這兩者的欺騙。
“姐姐放心,我還有不少事瞞著你,我也不是沒頭沒腦,會輕易相信彆人之人。”蘇瑾很坦誠,看著應嫣旖,認真說著。
“那你告訴姐姐,此事你告訴厲嘯天沒有?”應嫣旖問著,有些期待。
“不曾,厲副宗主本就準備搬來修羅宗了,他的師兄有那些東西,我又何必告知此事,反而節外生枝。”蘇瑾依舊坦誠。
應嫣旖眨眨眼,不曾接話,思量著。
她懂了,懂了蘇瑾的意思,聰明人說話,其實很多東西都不用說的太透。
因為,不必說透,各自就能領悟到對方意思,又何必再浪費時間繼續多言?
這就是某些人認為的,覺得一些高人,喜歡打機鋒,說話說得不清不楚。
其實,並不是那些人故意想裝。
幾句看似沒頭沒尾,卻足夠簡潔的話,便能將事說清楚,又何必繼續廢話?
本也不是說給聽不懂之人聽的。
可蘇瑾現在,明明知道應嫣旖聽懂了,卻依舊決定再廢話幾句。
這很重要,他要擺明自己的態度,也發自內心的,希望眼前女子可以放棄內心那無法控製的自毀欲。
“應姐姐,我曉得你明白了我的心意,可我卻仍要親口將此事說給你聽,讓你在覺得無力活下去時,莫要忘了,我還在等你。
應姐姐,【藏妖嶺】和古妖宗護宗大陣圖,我都有。
你回去後,不必再為了這兩樣東西拚命。
你去了古妖宗,隻需報仇,收攏人馬,這些事情都做完了,便回修羅宗來。”
說到這裡,蘇瑾頓了頓,繼而盯著應嫣旖,和煦笑著,亦認真說著
“或許,不急著報仇也行,那些人馬我也不要了,姐姐你便留在修羅宗,彆走了。”
北境的冬,總是這般長。
萬裡冰原,無儘嚴寒,朔息刀鋒一般,刻骨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