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你的猜測嗎？”
雖然神途並沒有正麵解釋，但他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極道，他所說的就是事實。此時的極道受傷極重，心臟處的貫穿傷還未修複，還在不斷地往外流血，但神途沒有第一時間補刀，的確是讓他緩過來那麼一口氣。
他隻能支撐著坐在地上，同時搖了搖頭：
“不全是猜測，因為這深淵力量據你所說是能夠摧毀一切秩序的力量，我實際的感受也是如此，在遇到你之前，它從未受過任何其他力量的乾擾。但我想，有一種秩序是它無論如何都侵蝕不了的。”
“是這樣。。。”
神途也是淡淡一笑，是的，有一種秩序是它無論如何都侵蝕不了的。那就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準秩序，因為如果深淵力量真是如神途所說，經過無數生物的意念凝聚而成，那麼這個凝聚的過程，其實也是遵循著基準的秩序。
法則是世界運行的規則，道術是法則運行某一方麵的體現，那麼這個世界的基準規則，可以說就是法則中的法則，它決定了每種法則的強弱，保證了每種法則的運行，這就是規則運行的規則。
當然，這讓極道確定了一個大方向，而讓極道真正做出這個判斷的其實是神途的一個舉動。在最開始戰鬥的時候，神途並沒有直接要置所有人於死地，他的大部分動作都在防禦，似是在等待著他們出招。
而且，神途有意誘導天弦激發真正天魔的力量，再加上之前他已經做過的對綰綰的激發，就可以理解為對基準規則的一種“補全”。神途在試錯，他在驗證自己對於基準規則的判斷是否有誤，因為如果連天魔法則這種“至上”法則的運行都無誤的話，他的“虛法則”就是正確的。
這虛樹內的虛世界是虛法則的對應，是虛法則投影在世界上的演化結果。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過問題。借用虛法則，從他所描繪的命運的節點往下運行，能夠得到令他滿意的結果。
所以他幾乎知道所有想要知道的這個世界上的“秘辛”，這是命運的結果，他的思維連接著這個虛世界，隻要想，他就可以知道天弦是靈人的混血兒，隻要他想，就可以知道極道力量的來源，或許一些細枝末節無法完全摸清，但大的事件他全部能夠知曉，堪稱是幾乎全知。
至於為什麼想要找到“歸零者”，因為他和天道一體，神途隻知道祖恭的“使命”，但卻不知道這種使命會以何種形式展現，他無法了解的事情，就是天道的事情。
“搜集你所謂的命運的節點，花了很長時間吧。”
“截止今天為止九億四千多萬年，我記不清楚了。”
極道雖然有所估計，但聽到這個數字還是不禁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人類應該還沒有修士，邪魔可能應該才剛剛稱霸吧。
虛世界的構建需要命運的“節點”，因為隻有神途的所言的“節點”不變。那個時候世界是什麼樣子，這是基準，但是這個世界有多大，就算是隻尋找最重要的可以影響曆史進程的地方，所要跨越的距離也是天文數字，而且，可不是說找清楚了兩個節點就能夠明白運行規律了，你要一直搜尋，一直猜測直至弄明白大致的規律，才能夠在大致的輪廓上去扣一些微小但可能是最重要的“細枝末節”。
即使在現在的人看來，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神途他就是一個人完成了，真正震撼的不是那個虛世界，而是這一路推演規則的過程，沒有人能夠做到用這麼多的時間去完成一件事情。隻做一個對比就知道，人類從邪魔的玩具，食物，但徹底推翻邪魔的統治，擊殺邪神皇中間的時間跨度也不過一千多萬年，而距現在更加接近的舊神時代，真正舊神各部混戰也不過持續了百萬年而已。
而且，這是在知道自己所謂“命運的終點”的情況下完成的。在極道看來，神途的確不是人，這已經完全超越了人的意誌力與決心。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讓現在修士都感到震驚和不明所以的話，背後可能都是不知道耗費多少時間的凝練。
“葉家的葉峰，是當時你的一個分身，為的是監視我嗎？”
“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丈量完這片土地的，所以當然有很多的分身。至於你極道，我當時就知道一定有天魔，你的力量來源不是天魔，自然引起了我的關注。”
“不過，我並不是一開始就注意到你的。隻是一次偶然而已，發現了你之後我才在虛世界之中倒推。你知道我對人不感興趣，我隻對超越理解之外的力量感興趣。”
他搖了搖頭，但不知道為何，自從知道真相之後，極道看著神途的那種淡淡的微笑，總有一種滄桑感。這不是心如止水，而是在見證了世界的迭起興衰，見證了人情冷暖的一種滄桑和漠然。
“極道，其實有預言。”
“預言？”
“啊，命運中我會被擊敗，而擊敗我的最重要的一個人就是能夠察覺到我的能力，而如今，看來那個預言中的人已經出現了。”
話音一落，神途後撤一步，同時對著極道一掌推出。刹那之間，無邊金光蔓延而來，夾帶著仿佛能夠將人撕裂開來的狂風，極道的鮮血也在暴風之下化成了空中的細小紅線。
砰——
但就在金光即將命中極道的瞬間，一道黑芒忽然從他的背後掠出，神途眉頭一皺，眼前白光亮起他也隨之後退一步。
而在白光炸開之前，一個碧綠的影子就已經出現將極道和天弦一起拉走，此刻她已經是站在了另一邊的山頭上。
神途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不是他們救援得如此及時。而是這樣瞬發的攻擊，如果要保證計劃的穩定，是不可能引入這樣的變量的，也就是說，綰綰和羿刹天應該一開始就在這裡。
但是即使在通徹視界的範圍之外，他們也是處在這片天地之中，自己不可能感覺不到。這隻能夠說明，自己在這片天地之間的掌控力已經變弱了。
神途抬頭一看，隻見到數道巨大的紫黑色裂縫自天邊蔓延過來，所過之處天空就像是玻璃一般破裂開來，神途當然意識到這是深淵力量，而僅僅一瞬間，他已經是明白了這幾人的計策。
事實上，在極道和神途真正交手之前極道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想，因為那無解的防禦，無論如何恐怖的攻擊都無法攻破，再加上極道對於自身力量的了解，當時便已經是得出了大致的結論。
那層防禦其實不是防禦，準確地來說，那是法則的具象。神途本身和虛世界就是連接在一起的，那一層看似不起眼的防禦，其實就是虛法則本身，是整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作為最為基準的運行法則，其自身自是堅不可摧，而神途以虛世界為載體將之武裝在周身，這才有了這層任何力量都無法侵入的防禦。
這是一種“概念性”的防禦，是虛法則之盾，除非你能夠侵蝕虛法則本身，否則無法對這層防禦造成一點的傷害。而極道清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直接攻破神途的“虛法則”，所以就隻剩下了一條道路。
就是讓虛法則本身消失！
虛法則依托於虛世界的構造，也即神途所塑造的“命運的節點”。虛法則就像是這些節點之間的“線”這些線本身不可被破壞，但是節點並不是外麵真實的世界，唯有節點是神途依靠能量構築起來的，而且不可能整個世界都是構築起來的，一定有一個中心。
這也是深淵力量唯一可以侵蝕的地方，亦即這虛世界真正的“命門”所在。此後，就需要有一個足夠範圍感知的人，同時擁有最極限的速度，可以在神途戰勝所有人之前將深淵力量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神途向天一望，眼中的無數星辰好似都靜止了下來，好像一切都是那麼剛好，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做得到，而這個人恰恰被祖恭所救，又剛好經過那一戰之後，被自己所忽視。
命運的節點，穹宇之巔。
單憑借綰綰一個人，進不了決賽台的內部，而此刻那塊紫色的晶石已經正正好插在決鬥台的中央，紫黑色的紋路從晶石底部蔓延而出，直至天空，直至大地。
“原來如此，你們三人一同前去，薑瑾先是打開了防禦。然後再趕回來，但在此過程之中我居然全無察覺。”
神途目光一移，投射到了羿刹天的身上。
“是你的能力，世界上最強的隱匿之術。的確，配上你的一箭，瞬殺不在話下。”
但事情發展成，神途臉色之中依舊不見任何的慌張神色。
“做得好。如果命運要降臨在我的身上，隻是之前那樣，我甚至會懷疑我的預知出現了差錯，現在才有點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