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西路真定府井陘縣。
從這裡向西翻越太行山,延綿近百裡,就是著名的“太行八陘”中的井陘。東側有井陘關,西側有固關,其間還有著名的娘子關。
童貫當初西逃,就是從井陘關一路奔走的,而且他也留了兵力協助防守井陘關。但是河北兩路諸州縣紛紛響應梁山,且真定府的民兵不滿童貫在本地的剝削,一路追擊,井陘關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丟了。
等到王倫入主河北,井陘關也落入到梁山之手,史文恭也是領兵從這裡向西而去的。
但史文恭並不是梁山軍第一支向西突進到河東道的部隊,王倫派出的先鋒軍,是文仲容部。
梁山騎兵第一營的三員將領,唐斌、文仲容、崔野,此前在抱犢山落草,抱犢山離井陘關不遠,就在西北方向。
作為梁山軍隊中元老級彆的將領,曆次擴軍後,唐斌已經獨領一營,文仲容則整合了部分真定府與祁州兵馬,也獨領一營,崔野則整編了趙州兵馬,並負責井陘關向西三十裡的道路巡視和防務。
唐斌目前駐守在易州,負責防備原遼國西京道方麵的防務,故而王倫並沒有將他調往河東路。
崔野的任務很繁重,他的任務主要是剿匪,大宋朝兩次北伐慘敗,多有官兵逃亡,就在山中落草,攔截道路,童貫西逃後,又有不少官兵沿途逃走,故而河北西路臨近太行山的幾個州,匪亂很是嚴重。
剿匪、負責井陘關防務、負責井陘關向西的道路通暢,被調往河北的這幾個月,崔野一直在忙碌著。
征東大將軍府定下的策略,是“剿撫結合”,這也是目前最合適的策略。崔野畢竟曾經做過抱犢山寨的二當家和三當家,本地這些積年的山賊土匪,還是認崔三爺的名氣和臉麵的。
但官兵變匪,當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剿除的。太行山太大,小股土匪流竄山間,梁山軍就得花費數倍的精力和物力去搜索、追尋,而且未必能夠全數剿滅,故而崔野或是親自勸說、或是領兵往征,也不過是將井陘南北數十裡範圍內的山賊土匪驅趕。
大宋朝的製度,往往喜歡將罪犯刺字發配邊州充軍,故而民間百姓犯法後,多喜歡落草為寇,再加上朝廷稅賦極多極苛,百姓也多有逃亡,所以太行山諸陘,多有土匪。
甚至有些算不得土匪,不殺人不越貨,就隻是攔路索要錢財,官府派衙役或是軍隊來剿時,這些人搖身一變,又成了山民,可謂是將“靠山吃山”發揮到了極致。
這也是王倫治理河北兩路遇到的一個棘手問題,但他很清楚,沒有人生來願意做賊的,尤其是華夏這樣知廉恥的民族,說來說去不過一個字窮。
崔野是匆匆趕回井陘關的,因為征東大將軍府派來了一個人。
“餘參軍!”見到此人,崔野很是尊敬地拱手問好。
餘應物,河北西路真定府人士,本是獲鹿縣的一名舉子,三試不中,仍舊在家鄉苦讀。前番得知大宋朝廷北伐,餘應物歡喜萬分,覺得朝廷終於挺直腰杆一回了。
於是主動捐獻了一半家產以供軍資,然而他卻收到了北伐大軍兩次慘敗的消息,餘應物氣得痛哭了一場,竟至嘔血,後來王倫占據真定府,聽說了他的故事,感念其忠義,便征辟入大將軍府,做了參軍。
餘應物咳嗽著拱手回禮,笑著說“大將軍派我來,是要安撫山民,巡視地方的,還要勞煩崔校尉派些人手,為我等引路。”
梁山軍不斷擴軍,征東將軍府變為大將軍府,原本梁山諸領兵頭領,也都獲得校尉軍職,凡領兵千人者,即稱校尉。至於將軍,王倫已經說了,自今以後,再立戰功者,便封將軍。
戰功並不局限於正麵戰場,剿匪、護衛也要算功勞的。
這是王倫認真研究了大宋朝的官職製度後,與許貫忠、蕭嘉穗等幾位軍師討論定下的。
大宋朝官職製度之繁瑣複雜,王倫到現在也沒有研究個明白,所以他乾脆打算全盤舍棄了,在征東大將軍府、大都督府下重新理清楚一套簡單明了的官職製度。
餘應物的參軍,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王倫的諸多秘書之一,他主要負責與兵曹的一應書信、執令往來,故而已經漸漸熟悉了征東大將軍府的兵製和民事。
對於太行山的土匪,崔野負責“剿”,餘應物就負責“撫”,先把土匪們打疼了,對梁山軍有了敬畏之心,安撫工作也好推行。
餘應物從冀州來時,已經先見過了本地縣令,此番是來與崔野配合工作的,崔野頓時大喜,他這幾個月來,帶著小股士兵在山中來回奔走,有數股土匪已經被擊潰,卻始終難以全數消滅。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土匪居然如此難剿,但一想到當年在抱犢山落草,朝廷官兵也奈何不了自己時,大概就體會到了當時那些朝廷官員的心情。
於是崔野展開一麵地圖,這是梁山軍情司繪製的,雖然很粗糙,但這幾個月奔走追逐,地圖已經漸漸完善。
就在崔野和餘應物開始忙碌的時候,解珍也從沂州被調到了冀州。
“解珍兄弟,此番正要借助你的本事。你去邢、磁二州那裡,再訓練一營善山地作戰的士卒來,兵員已經招募了七八百人,皆是山民,還有一些本地青壯,若有需要的東西,儘管報來。”
王倫上下打量著解珍,看著他愈發顯得沉穩,很是滿意。
梁山的山地作戰營,是韓世忠一手建立起來的,原本是步兵第十一營,但公孫勝調走,高可立接任,後來解珍解寶兄弟又組建了第十六營,便一直駐守在同樣多山的沂州。
王倫要儘可能解決太行山匪亂的問題,抽調高可立自然是不行的,李忠能力有限,於是就隻有解珍這麼一個合適的人選。
“小弟…末將必不辱使命!”解珍頓時激動了起來,隻覺得自家哥哥果然從沒有忘記他們這些駐守在南麵的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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