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是多變的地方,也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選擇對了,這輩子都不想離開。
妖寂和燕山亭已經體會過一次了。
冥界黃沙漫天,天族仙霧繚繞,妖魔兩界黑暗沉悶,終年一成不變,隻像精美的樣板間。
燕山亭離開前給燕臣林安排了不少事,為的就是讓帝君不要這麼早發現他們跑了,反正坑哥這件事他也不止做了一次。
妖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有些顧慮,問道“他畢竟是你的兄長,我們就這麼離開了,是不是不太好?”
也不知道帝君發現他們不見了以後到底是什麼表情。
燕山亭擺弄了一下他最近剛製作的茶壺,那是他手工做的,有些瑕疵,但並不影響他的喜愛。
來到人間後他帶著妖寂去了許多地方,繁華的都市,熱鬨的小鎮,寧靜的鄉村,邊遠的城市,這些地方都有各種各樣他們不曾見過的風景。
聞言他抬頭笑了笑,桃花眼裡隻有麵對妖寂的時候才會有的繾綣溫柔
“不必在意,早些時候我就已經告知他了,而且真的有情況的話,他自會來找我”
但他們確實沒有想到,過了三十年以後,帝君才發現他們不見了。
而且還不是帝君發現的,是有人找到了帝君,告訴他,她們不見了。
近日燕山亭總是早出晚歸,偶爾回來會給妖寂帶著他發現的小東西,但是妖寂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妖寂是個宅女體質,始終崇尚能躺著就不坐著,最大的運動量就是在燕山亭下廚的時候遞一下調料。
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躺在天台的搖椅上曬太陽,如果下雨,她就會換到有落地窗的室內,僅僅隻是看著雨幕灑落山林,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也能呆一天。
這似乎就是她那一千年在冥界做的最多的事,不過如今的生活還是妖寂期待已久的,仿佛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
日子一天天過著,她似乎已經記不清曾經的苦難,那些絕望的,悲傷的日子,好像隨著時間的流逝被美景,愛人逐漸治愈。
一日,妖寂在燕山亭出門以後沒事做,便披了一件毛毯在窗邊看書,窗邊放了一個懶人沙發,妖寂整個人都可以包裹進去,她很喜歡這個地方。
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個淡粉色的花瓶,一束帶著葉的茉莉花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這是今天早上燕山亭剛換的,白瓷茶杯裡的茶冒著熱氣,她還記得山亭出門前給她念叨說今天泡的是茉莉花茶。
想起愛人對她絮絮叨叨的模樣,妖寂忽然笑了起來。
溫柔的愛人可以治愈一切苦難。
人間的書總是各種各樣,用來打發時間倒是不錯,妖寂絲毫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或許懶散,她喜歡簡單安寧的生活。
以前和山亭在天族的時候總是很忙,忙著巡視,談事,處理問題,見各種各樣的人,感覺一天的時間都不夠用。
現在隻需要一側頭就能看到外麵的湖泊和遠山,雖說諸神之巔也有這樣的景色,但它是空,那種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空蕩也空靈,但人間,是靜,安寧,靜謐。
正聽著雨聲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著,突然間餘光一撇,妖寂發現遠處略過一道白色的人影。
她看到那人影漸漸靠近,最後停在了他們家門口。
雖說早已預料到會有這天,妖寂輕歎口氣,坐起身,攏了攏披肩走了下去。
走下旋轉樓梯,打開門,正與門口呆站著的人麵對麵。
這一身白衣驚鴻,模樣清俊,眉間一點朱砂的人,不是帝君燕臣林又是誰。
燕山亭布下的陣法能夠迷惑普通人,卻迷惑不了仙,所以妖寂在看到燕臣林的時候並不詫異。
燕臣林知道這裡就是他們的住處,來的時候心情還算平靜,想著也許久不見應該說些什麼,結果真到了門口,心裡反而開始打起鼓來,隻在門口徘徊,也不知道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勁。
“兄長遠道而來辛苦了,外麵天涼,先進來喝杯茶吧”
眼前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燕臣林嚇一跳,聽到那句話後他有些尷尬,卻還是走了進去。
家裡鋪著暖色調的木地板,燈也是同樣的色係,進門後他看了一圈屋裡的程設,一切都天族的戰神殿毫無關係,不管是冒著熱氣的茶杯還是擺在窗口的鬱金香,以及掛在門廊下的帶著流蘇的青色沙簾,樓梯的角落堆了幾個紙箱,似乎是主人家還未來得及收納的物品。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燕臣林心裡忽然多了些向往,這一刻他似乎理解為什麼山亭想離開了。
天族的宮殿雖然宏大壯觀,但裡麵的程設總是帶著冷冰冰的氣息,白玉的地板永遠都亮晶晶的不染纖塵,眾仙來來往往,從不敢行差踏錯。
大概。。。差了這種名為溫暖的東西。
他看著妖寂背著他在忙碌著什麼,問道“山亭不在嗎?”
妖寂替他倒了杯茶“早上出門去了,晚些會回來”
末了,她又將茶推到對麵,道“不用客氣,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