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義著惱,叫道:“我怎麼混賴?我倒是真心實意要給你金子!這囊中真個沒有碎金,才叫你往鋪裡去!”
術士不由分說,扯住吉義:“你囊中明明有碎金。待我摸來!”
吉義將手中金錠拋入袋子,雙手將袋口一扯,大大地打開:“你自摸來!”
術士遂探手入囊,摸出四個金錠,皆是十兩;眼光一閃,即抽手不再摸索有沒有碎金,撒腿往後疾退,口中叫道:“我一卦一金,你這便是四金,結賬也!”
吉義方知上當,急忙拔腿追趕。
那術士將手一揮,長衫脫開,僅剩裡麵所著的褊衫,溜得像個泥鰍一般快,遁入巷道,不知所蹤。
吉義平白被坑了四十兩金子,十分懊惱,搖頭歎氣:“唉,我既有急事,隻該好好趕路。偏偏要算這閒命,自找晦氣!以往我窮時,與母親一年都花不到二兩銀子,如今一下子被騙去四十兩金子……”
想了想,再寬慰自己:“罷!橫豎這些金子都是憑運氣得來的,人既有運氣,自然也有晦氣。這是人生常事,不必懊惱。我好歹已比以往好得多了,隻要放開心懷,抖擻精神,再尋際遇!”
想罷,吉義提著僅剩五兩銀子外加半吊銅錢的行囊,繼續趕路。
有道是“一語成讖”。吉義的母親要吉義不可吝嗇,儘管用四十兩金子博前程,博光都不要緊。這話不幸成了烏鴉嘴,還沒博呢,先已光了。
還好,金子丟了尚可,好在豆盒、金鸞釵二物沒丟,吉義貼身收在錦囊裡,日夜不離身。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為了趕約期,吉義白天自己行走,夜晚讓豆將扛著走,腳程加倍,很快穿過平邑縣,來到費縣。
在一個路邊小茶館裡喝茶歇息時,吉義側耳傾聽,聽到幾個人又在議論“甲子逢閏”的話題。
閏月本來是平常的事。農曆又叫陰曆,是以月亮運行周期為一個月,月亮運行一個周期是二十九天半,因此陰曆的大月有三十天,小月有二十九天;一個陰曆年若是十二個月的小年,則有三百五十四日。陽曆則以太陽運行一個周期為一年,太陽運行一個周期是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陰曆小年相比陽曆年,短了十一天又四分之一日,因此每過兩三年,必須增加一個閏月來補足。帶閏月的年份就是大年。更確切來說,叫做“十九年七閏”——每十九年之中會有七個帶閏月的大年。
今年是個大年,三月之後還有一個閏三月,接下來才是四月。這本來沒什麼奇怪,但又是六十年一輪的甲子年,就出來一個流傳甚廣的讖語。
既然讖語說了:“土德已衰,木德當繼。歲在甲子,異人興起。”朝廷就秣馬厲兵,要蕩平天下反賊,以免讖語成真;而各路反賊就多舉綠旗、穿綠衣,以表明自己乃是木德,正合天意,可以奪取天下。
吉義聽他們又在煞有介事談論這事情,不禁暗笑:“閒人就愛瞎談論,野心人就愛瞎折騰!衣服綠色還罷了,旗幟也弄成綠色,可不與遍地草木顏色相同了麼?打起仗來,部下連旗幟在哪也難以分辨清楚,還怎麼打啊?這等愚賊,還想奪天下?”
想著,吉義忍不住哈哈哈笑出聲來。
茶客皆側目看吉義,不知為何發笑。
吉義摸出十文大錢,付了帳,心想:“歲在不在甲子,異人興起不興起,咱們小民百姓不管,隻要能得些好處,不要撞上災禍,就謝天謝地了!說起來,我倒是頗有好處呢。剛過年時,官軍便拚命追剿反賊,反賊遺下寶物,可不便宜了我?”
於是吉義撇下閒人閒語,健步走出茶館,繼續向著沂州府,大步流星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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