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正要用匕首往潘鸝兒脖子抹去,忽見其神情有異,奇道:“這丫頭兒有蹊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敢莫有冤屈?”
這個善於查看神色的小女子,就是楚春鶯。楚春鶯早看出吉義有事瞞著自己,在他不辭而彆之後,念他兩次救自己的恩,放心不下,輕裝離了山寨,跟著來到州府。
到了州府,吉義已被拿下了,被打得遍體鱗傷,綁縛得像個大甲魚似的,由兵丁們從知府宅邸一路抬去大牢。
楚春鶯見狀又急又好笑,還好氣。急他的性命,笑他的模樣,氣他不理會自己挽留,偏偏要來州府,可不著了彆人家的道兒?
“看來算命的說對了,吉哥哥果然晦氣得很。他都下了大牢,又能有甚麼小姑娘救他?必是老娘了!老娘當仁不讓。可是這大牢看守森嚴,老娘怎麼救他呢?”楚春鶯左右尋思,在牢獄一帶潛伏幾日,實在無從下手,隻得往知府家來,心想或許能得個主意。
正潛伏守候之中,忽見一個小丫鬟打著燈籠、提著酒壺從府裡出來。楚春鶯大喜:“這可不是天賜給我的!”
於是楚春鶯尾隨上去,差些兒冤殺了潘鸝兒。好在及時收手。
潘鸝兒被解開了堵嘴,嗚咽著說明了情由。
楚春鶯大為驚訝:“原來你就是那知府夫人的丫鬟,給吉哥哥糟蹋……不對,跟吉哥哥有緣,要救他啊!這下子差些兒‘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不識自家人’!哎呀呀,莫哭,莫哭,好可憐見的,姐姐疼你,姐姐給你賠不是!親一下,乖,莫哭了,咱們從今就是自家人,一起救那傻瓜蛋去!呸!傻瓜蛋天大的福氣,除了老娘,竟還有個小姑娘寧肯豁命救他!”
當下兩個姑娘一條心,一起去救吉哥哥。楚春鶯脫下衣裳、繡鞋,重新給潘鸝兒穿好,自己還是一襲夜行衣的打扮。二女提著燈籠,一同往監獄走。
楚春鶯哄著潘鸝兒道:“你莫憂,傻瓜蛋姓吉,正所謂吉人天相,定可救得。再說了,他這是活該,不聽老娘言,吃虧在眼前。本該由他去死,不救也罷。”
潘鸝兒性情溫順,由著楚春鶯說話,但聽到“不救也罷”卻堅定地搖頭:“要救的。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哪怕拚了性命,也要救的。”
楚春鶯吐舌:“啊呀,你還蠻死心眼。那傻瓜蛋對你乾了壞事,你不惱他,反而三從四德起來!老娘要是你,應當斬他十七八刀才是。好吧,人各有誌,咱們誌不同,道卻合。你一介小姑娘家好不容易要做件大事,老娘好生佩服,肅然起敬,歎為觀止……呀哈哈哈!你看我識不得幾個字兒,卻曉得這許多成語,是不是很聰明?”
潘鸝兒答不上話,隻是陪笑。
楚春鶯伶牙俐齒,正話裡夾雜笑話,說給潘鸝兒壓驚,又替她謀劃待會兒怎麼行事:“你隻要站著,不必怎麼說話,我來替你說。”
到了大牢外頭,潘鸝兒往前一站。楚春鶯亮起嗓子,對裡麵的兵丁們叫喚:“看守犯人的,起來!起來!”
兵丁們一看,認得潘鸝兒是知府夫人的貼身丫鬟,忙開門恭迎二女入內。
“我們來看妖人!”楚春鶯大咧咧說道:“你等不必驚擾,隻要派一人引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