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按理是要先修主殿,被方休要求先修書樓。
書樓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修好的,方休又讓工匠先給他打一張書桌出來。
書桌支在院邊,方休一邊督工,一邊抄書,倒是看得工匠們嘖嘖稱奇。
這個方道長,要麼得病,要麼得道。
一晃過去一個月,無厭觀初具雛形,宮殿廂房一應俱全,隻剩下些雕工漆工,就是慢活,需要時日。
期間方休攢二十多枚法幣,其中一半是真氣,被他抽兩個晚上,配合先天元竅丹,又開兩竅。
無厭觀就他一人,可以隨便行事,便不用再去尋荒郊野嶺修煉。
上次不認得路,竟跑到燕山地界去,至今想想還後怕。
即便他一個鄉野抄書匠,都聽聞過燕山大羅的名頭,那可是道家首屈一指的叢林。
李溪之前指點修行時提到過,都供府下諸多道觀,隻有遠在小北海的通天派,才有跟大羅派叫板的資格。
燕山在方休心裡,已是禁地。
日子平平淡淡,倒是方休抄書道長的名號被工匠們傳揚出去,時不時有街坊過來看個新鮮。
連隔壁崇武堂的幾位教習都慕名而來,還請方休喝過一頓酒。
這一天到中秋,闔家團圓的日子,燕京城裡一片喜慶。
更喜慶的是,發工資了。
奉部送來月俸。
方休憑奉籍領一份,已經十分豐盛,住持無厭觀又領一份,比奉籍還優渥幾倍,另還有無厭觀的香火繕銀,更是遠甚前兩樣。
糧食、鹽巴、布匹,裝了滿滿一車,卸在無厭觀院中。
另還有現銀上百兩,方休先去街上還清舊債,然後雇一輛馬車,正準備裝上糧食布匹,風風光光衣錦還鄉。
回到無厭觀,卻看見張嶺。
院中一輛大車,兩個雜役正將糧食等物往車上搬,另有一個滿臉精明的商販,拿著算盤劈裡啪啦,跟張嶺算著賬。
方休心中一歎,就知道這便宜師伯不會放過自己。
見方休回來,張嶺揮手喚退商販,笑吟吟道“好師侄,你是忘了我說的,將你奉籍的月俸給你嗎?”
這話說得就夠明白,其他的不給。
方休很識相,把剛到手的一袋銀子遞上去。
張嶺拎拎份量,馬上估出差額,笑著道“差的分量,就當師伯恭喜你上任無厭觀的賀禮。”
方休窮苦人家出身,這一個月來吃喝用度的欠賬,也出不過一兩銀子去。
這般慷慨,不愧青石觀真傳。
“你既然住持無厭觀,你的這些師兄們,自然要跟你一道。”
張嶺又打開一個木盒遞來,裡頭是嘩啦啦幾十個奉籍“奉部那邊的遷調手續,我會去辦,你好生安頓他們。”
這話說得頗為詭異,其實見金見銀。
李溪的空餉徒弟遷到無厭觀來,張嶺自然就能在青石觀繼續收徒。
真·不愧青石觀真傳。
方休一個抄書匠,哪裡敢有異議,乖乖將盒子收好。
一會兒工夫,大車便裝滿貨物。
“好師侄,你在無厭觀好好待著,我也不會虧待你。”
張嶺從大車上又拿下部分,是該方休那份月俸的糧食等物,價值約莫十兩上下,再加十兩現銀湊夠月俸,並一本無皮書籍一起交給方休“這是我道門真傳秘法,今日傳你,有不懂的可以來跟我請教。”
“道門真傳?”
方休心中一跳。
莫非是觀想圖?
當日陸逢指點他時,全無藏私,他才終於解開疑惑,為何李溪口中他要幾百年才能完成築基修行。
便是因為沒有觀想圖。
修行時存神觀想,事半功倍,進境遠非方休這般空練能比。
這才是道門之人真正的修行方式。
《先天得道經》並不珍貴,這觀想圖卻是秘本真法,李溪根本不可能傳他。
這便宜師伯會這般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