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架著吳品落到地上。
視線一掃,忽而發出咦的一聲。
地上陰陽上師的屍體,竟化作一個少女。
雖說無頭,但赤條條不著一縷,還是分得出男女之彆。
“替死之法?”
方休抬頭一看,遠處那輛六馬車駕上,紅簾晃動,玉體橫陳的年輕男女少了一個,而陰陽上師已顯出原身,麵色蒼白,口吐鮮血。
“好一位鐵甲大宗師!”
陰陽上師被年輕男女攙扶著,陰狠叫道“待化骨法王來此,必叫你求死不得!”
一邊撂著狠話,他一邊已經催動真氣,驅趕六匹白馬調轉方向,飛奔而逃。
“還想跑?”
方休輕輕一笑,正要追。
“不可!”
吳品被方休提了一路,口鼻被風灌滿,連氣都喘不出一口,這會兒終於緩過勁來,當即叫道“窮寇莫追,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護住揚州城……”
“吳典史說得對!”
方休大喝一聲,將他打斷,叫道“窮寇莫隨,隻有斬草除根,把白蓮教趕儘殺絕,才能護住揚州城的安危!”
他說著縱身一躍,扯過一匹無主戰馬的韁繩,將吳品丟上馬背,自己也跳上去坐在後頭。
吳品一介書生。
彆說反抗的力氣,就是他剛想開口反駁……
方休抖開韁繩,真氣湧入胯下馬匹經脈。
希律律——
戰馬嘶吼一聲,當即甩開蹄子飛奔。
這一顛簸,又把吳品到嘴邊的話給摁回去。
金光左右掠動,元景玉胎連摘幾顆腦袋,便也奪過一匹戰馬,直追方休而去。
這一次不用元景玉胎暗示,高老堂主已經高呼一聲“高家子弟,聽候吳典史差遣!”
眾人立時各自牽馬跟上。
大旗沉重,幸虧高千戶那匹格外健碩的戰馬仍在,高老堂主才不至於扛旗跑路。
方休縱馬而行,遇上零散逃竄的白蓮教徒,通通一戟掃去,采下頭來,緊追著六馬車駕不放。
他卻也不急著追上,隻不緊不慢綴在後頭。
一路追趕,不多時,便聽前方傳來戰陣廝殺之聲。
再一會兒。
便看見,又一杆白蓮大旗招展。
旗下有數百白蓮教徒,正尖嘯不斷,來回奔走,將數倍於自身的三支軍隊,牢牢圍困。
大旗之上,半空中有雲叢聚集,化作白蓮之形。
蓮葉翻動,雲縷四溢。
竟是一件雲壁法寶——煉雲成器,稱之為雲壁。
白蓮雲壁上,端坐一位瘦骨嶙峋的身影,猩紅瞳孔陷入眼眶之中,瞧著好像餓死鬼投胎一般。
偏他身著白袍,又有一股飄然出眾的仙風道骨。
隻是他左右各有一個俊美到雌雄難辨的陰陽上師,依偎懷中,曖昧旖旎,怎麼都不像名門正派。
“咦?”
化骨菩薩扭頭看向揚州城方向,見六馬車駕正飛奔而來,不由疑惑道“怎麼回來了?”
“料想是他有孝心,來請法王入城,享用白蓮血食。”
右邊的陰陽上師將手伸進化骨菩薩懷裡,一邊輕輕撫摸,一邊尖著嗓子嬌聲笑道。
“法王,你看他後麵!”
左邊的陰陽上師忽而伸手一指,驚訝叫道。
此時才看清。
六馬車駕後頭,正有十幾騎緊追不舍。
車上這位陰陽上師,哪裡是來請化骨菩薩入城,是被這十幾騎一路追殺而來!
“當真是個不成器的廢物!”
化骨菩薩哼一聲,便揮手道“揚州城裡已經沒有高手,你們去收拾了吧。”
“是,法王。”
兩位陰陽上師應一聲,便依依不舍離開化骨菩薩的懷抱,躍下白蓮雲壁,迎向六馬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