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驢挨了訓斥,沒有任何氣喪,反而來勁了。
它把腦袋湊過來咧嘴呲齒,道“這個可以有,晚上看家護院的活兒我包圓……那個,束繩得給我去掉吧?要不沒法巡夜。”
身為一頭驢子,搶著把狗子的活兒乾了,為了自由,它覺著很劃算。
張聞風把驢臉推開,一錘定音“可!”
山道已經能看到三個背著包裹身影,他便結束與驢子的對話,收拾木犁和工具。
黑驢自去一旁抖乾身上的水漬,安安靜靜溫順站著,木頭木腦的。
張聞風瞥了一眼,挺會裝的啊小樣,還得考察它些日子。
但是驢子對道觀不經意流露出的依賴感情,他能夠感受到一二,應該裝不出來。
“嘿,風哥兒,怎麼能讓你下地乾活呢?”
老瘸子揚手打招呼,道“駝子家這幾天酒席辦得體麵,我們裝了幾樣乾淨的炸魚、紅燒肘子肉、斬肉、炙丸,今個晚上請風哥兒吃頓好的,還帶了一小壇高粱燒酒。”
往觀主腰間掛著的暗青劍器掃了一眼,他是練武之人,對這個敏銳。
什麼時候觀主換新劍了?
駝背笑得滿臉開花,家中添個帶把的孫子,後繼有人能繼承香火。
這些日子,他見人都是笑嗬嗬的,滿身的喜氣,和二師兄與觀主打招呼問好。
張聞風笑著一一回應,他在考慮是飯前還是飯後攤牌,他已經知道真相。
二師兄搶著下地把木犁抗上肩膀,也不嫌棄上麵的泥巴。
四人一驢身披彩霞踩著長長的樹木影子,觀主走在前麵,老瘸子是長輩走第二位,依次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頂,瘸子去廚房忙活,駝子放下包裹往菜地去摘菜,做幫廚。
張聞風打了井水洗刷,換上一身半新衣袍,把乾活臟了的衣物清洗乾淨,晾掛在屋簷繩子上,走去後麵牲口棚子,二師兄在給驢子抖料,便說一聲“二師兄,麻煩將驢子的束繩去了,棚子也不用栓門,隨它進出。”
見二師兄站起身臉上有些詫異,解釋道“這是師父他老人家留下來的坐騎,師父在世時候,很少栓著它,任它在山上山下到處跑,說它很有靈性,不會丟。”
二師兄聽如此說,笑道“好像是這麼回事,好嘞,給它去掉繩子,敞開門。”
對於師父,他是高山仰止,一向信服得緊。
看著二師兄做完事情,張聞風問道“二師兄,山上的苦日子你還能過慣嗎?”
二師兄看著一臉認真的觀主,他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這麼突然,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忙不迭點頭“能,能!請觀主把我重新召回仙靈觀,清規戒律,我定能遵守,修行之事,不敢有任何懈怠。”
張聞風扶起半躬身行禮的堂兄,道“回來吧,今後隻要你不違背道觀規矩,不起還俗之念,從此以後,你便在山上待著修行,日三省自身,爭取早日登上長生大道。”
“多謝觀主收留!多謝觀主吉言!”
二師兄差點喜極而泣,他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他人或許覺得山上日子清苦,天天勞作,打坐念經枯燥無趣。
他卻甘之如飴,道藏典籍記載的那個世界,神秘而多姿多彩,是他終生向往。
心願有彆,追求誌趣不同,走的路自是不一樣。
福生無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