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最好不過,大家和和氣氣地商量著送下冥域。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口中念頌越發的韻味十足,經文聲如溪水潺潺,綿綿不絕,不時拿幾張紙錢拋去空中,化作引路錢提前燒去冥域,禮數做足點,就當是給女鬼配合一場的獎勵。
嶽安言是第一次近距離聽得觀主念誦超度經文。
雖然不懂觀主用何種言語念誦,不知經文奧義,她不由聽得入神,觀主全神貫注念誦時候微微散發的氣息波動,讓她心神至靜至寧,不覺坐下入定了。
山獾半蹲在觀主的右側,目光注視那緩緩翻滾的一團黑霧。
它不為經文聲所動,始終警惕不休。
張聞風一遍經文頌完,手中香火僅剩殘點,插入地麵,又撚起三支線香點燃,口中經文聲停歇,目視那團女鬼所化攤開八尺大小的鬼氣。
半響,有女子聲音從霧氣中飄出“妾身罪孽深重,請道友為妾身多頌經幾遍,洗滌戾氣惡念,拜托道友了!”
“善!”
張聞風沒有拒絕,繼續念經不停。
不過是耗些口水線香紙錢,隻要能洗去對方身上的戾氣,他覺得劃算。
香火紅點在空中偶爾飛舞,紙錢不時燒著飛起,空間內充斥著紙錢和香火氣息,經文聲一遍一遍,維持著特殊韻律腔調。
那團鬼霧越發的擴大稀薄,淡青香火霧氣,伴隨經文聲衝刷洗滌。
也留下了絲絲縷縷的細微光澤在其中。
不知多少時間過去,鬼霧又重新聚攏收斂,慢慢地化作女子形象。
“多謝道友度化,妾身可以去往冥域了。”
女子形象相較先前似乎透明清澈幾分,看一眼道士前麵插岩石地上一排整齊殘香杆,拱手道謝,她隻沒有感知到進入冥域的方位,心中略有些疑惑。
張聞風邁步走出陣法,道“容我用鬼門相送道友一程!”
做得法事多了,特彆是用白無常教給他的特殊韻律經文超度,使得他能洞悉鬼心波動,若起惡意定瞞不過他,不再擔心女鬼反複。
女子主動往後飄退避讓,以示意敬重。
五丈之外,張聞風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畫出四方形幽深模糊鬼門,儘顯鬼差風采,隨即又退回陣內,嶽安言盤坐地麵入定修煉,看樣子一時不會醒來。
女子繞著鬼門轉了一圈,憑她的見識本事,自是認得氣息真假。
麵上顯出笑容,揮手間,身上的白衣飄飛而出,緩緩漂浮在空中,女子身上還穿著同一式樣的白衣,言道“而今脫困,妾身幾乎身無長物,沒甚禮物能拿得出手,這襲‘琉紗水衣’,雖經曆大陣和歲月磨損,還保持著兩分妙用,送給道友身旁道侶,聊表謝意,也請她幫妾身保管遺蛻一些時日,恩情容後再報!”
張聞風啞然,既然女鬼誤會了他和嶽安言之間的關係,他也懶得分說。
隻抱拳代替嶽安言謝了,報不報恩的他不在乎,萍水相逢,送君下冥域是為了自身安全,與江湖路上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同,再則口頭許諾,他不會當真。
有不有下輩子還難說,喝了孟婆湯,誰認得誰啊?
他不認為誰都有本事能夠轉世輪回還保持一絲宿慧不昧,那樣冥域且不是成了過場?有本事的家夥遇到難關都能踩一腳借道重新來過。
冥域的存在意義,便是新生,輪回為人為畜為飛鳥魚蟲,天知道。
“失禮,還沒請教道友名諱?”
“仙靈觀,張聞風。白道友,請!”
張聞風伸手做請。
他不願夜長夢多,早點打發女鬼上路,大家都安心。
女子閃身邁步走進鬼門,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能看出鬼門存在世間的時間有限,錯過了或許將抱憾終身。
張聞風一揮手,地麵剩餘的紙錢漫天飛舞化作火球,鬼門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功德圓滿,相安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