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繼續精雕細琢畫像,口中講解指點雲秋禾的用筆技法,這位性子耿直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女子,值得他傾囊相授。
“太美了!眼神似蒙了層水霧,朦朦朧朧的透著柔美,還有這小嘴,水靈靈的……張觀主,你很不公平呢,上次給我畫像,大刀闊斧幾下子就了事,給嶽安言畫畫,塗啊抹啊精益求精,畫得比仙子還美三分……”
雲秋禾的注意力卻在其它方麵,嘀嘀咕咕不停。
張聞風回頭瞥了一眼,後麵的女子立刻收聲,他手上繼續畫,道“等從碎月妖林回來,找時間給你再畫一幅,畫一天都成,隻要你坐得住。”
“我坐得住,你要畫得像這樣好看。”
“你們兩個的氣韻不同,表現手法不一樣,這種畫法不適合你。”
張聞風心累,多豪邁的女子,遇到相貌問題怎麼就有些掰扯不清了呢,他不可能全部用這種像開了美顏濾鏡的方式,畫千篇一律的像,太雷同了,他可不喜。
千人千麵,各有特色才是真實的世界。
他喜歡發現不同的美好,並用心去雕飾表現那種感受。
嶽安言巡視一圈,回到茶室,看了一眼觀主的畫像,眼眸蘊笑,美美地又坐回椅子上端坐不動。
晚膳鈴聲敲響第一聲,張聞風停下手中的炭條,身子往後仰,眯著眼睛打量片刻,笑道“畫完了,師姐可以起身走動了。”
他用炭條在畫像斜下方落款庚子春月聞風畵。
放下炭條去舀水洗手,炭條作畫就是這點不好,弄得像黑手、黨。
雲秋禾羨慕得牙齒癢癢,語氣倍兒柔和隨意道“嶽姐姐,這畫像借我拿回去觀摩幾天,我學學技法,兩天再還你。”
嶽安言欣賞著自己的炭畫像,笑道“你現在又不會畫像,拿去學不到甚麼。”
她才不上當呢,雲秋禾其它的都還好,在這方麵沒有半分信譽,拿走了就是肉包子打狗休想再要回來。
一句話噎得雲秋禾直翻白眼,便換了一種方式道
“不夠意思啊,嶽安言,你天天守著張觀主,還怕沒有畫像?要一屋子都有,何必爭這一張……”
嶽安言聽她亂七八糟說得不像話,便取下整個畫板,拿了往門外去。
觀主畫的大作小作不少,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見觀主在畫上落款,不用說,觀主對這幅畫非常滿意,是用心之佳作,再則是她自己的畫像,她如何肯相讓?
張聞風笑著出門,不理會兩個女子的小爭執。
於他而言,畫畫是修身養性,也是一種修行,他欣賞世間一切的美好。
美好的感受容易觸動他的靈感火花。
隨後幾天,他與往常無異,在道觀山門大陣範圍走走看看,侍弄莊稼靈植,用心去感受樹木的細微波動,體會植物似有似無的喜怒情感,吸取雜草的生機滋補禾苗樹木。
二師兄帶著驢子、山獾做任務回來,過程乏善可陳,大部分時間都在追蹤流寇邪道的路上,跨越好幾個縣域才將賊人抓獲歸案,二師兄表示下次他還要出去。
他不嫌枯燥乏味,他跟著傅孤靜跑來跑去的學到不少東西。
春天雨多,經常數日細雨連綿,天地間蒙蒙一片。
觀主戴鬥笠披一身蓑衣,打著赤腳,田間地頭轉悠,撥弄青青麥苗,踩著鵝卵石跋涉寬了不少的溪水,觀察拔節而起的迎風搖曳春竹嫩枝。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雨過天晴的上午,從野山茶花瓣上滾動的水珠,反射出陽光彩虹般絢麗色彩中找到一絲令他心醉的生機感觸。
晃晃顫顫,清新活力。
他赤腳返回竹樓。
滿室清氣縈繞,安然坐忘神遊物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