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念經人!
巍峨身影屹立如山,俯瞰黝黑地界忙忙碌碌鬼影,張判官麵容越發冷酷硬直,他一身暗紅官袍厚重若岩石,紋絲不動,縷縷黑色幽光從鬼蜮雲層映射到袍服陰影背麵隱約浮動,似鬼紋幽火。
有渺渺經文聲從鬼域上空斷續飄落,似冰雹霜風,點點白光打破鬼蜮表麵平靜,蜿蜒不過十餘裡的小冥河濺起團團渾濁浪花,殘魂鬼影避之不及,唯恐沾上。
張判官麵顯溫怒,伸出拳頭就待將吵他地盤的雜音狠狠打出鬼域。
他花費偌大精力、時間和法力修葺的這方破敗小世界,破漏不穩,不知什麼鬼換著花樣變本加厲吵鬨他的寧靜?
幾點碎粒白光,從身畔跌落,化作微弱鳥鳥餘音消散空中。
“……清水即心……幽篁獨坐……至性至善……”
張判官伸出的拳頭怔在半空。
原本刺耳吵鬨的雜音,竟然給他一種靈魂深處的熟悉,他保持著這個動作,靜靜傾聽。
戾氣和身上紅袍官服緩緩褪色,黑暗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站定在幽光閃爍青銅燈前方的張聞風睜開眼眸,身前漂浮同樣閃爍光芒的青銅魚紋符牌。
空曠地廳回蕩著一圈一圈的無形念力。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辛苦清如,為師沒事。你們先下去吧。”
張聞風招呼一聲,這次的神奇經曆,他得好生捋一捋。
他不知過去了多久,自己在鎮魂殿內似乎經曆了至少百年,旁觀鎮魂殿的曆代興盛衰落,有繁雜、有混亂、有荒蕪和戰亂,他召集殘魂、接納新鬼重整鬼域,一樣一樣,清晰地印在他腦子裡,又奇怪地似乎隔著一層摸不著的東西。
他還記得那次祭煉青銅燈,枯燥之餘突發奇想,用崔判官留在青銅魚紋符牌內裡的幾門鬼訣,一一嘗試著驅使青銅燈,結果就不知不覺深陷其中,在“鬼道”上走了一回。
崔玉害他嗎?
聯係到那次走鬼門避難,莫名其妙跨進域外戰場,他禁不住往這個方向懷疑。
山洞口的水清如聽到師父吩咐,站起身行禮,應一聲“是”,看一眼山洞內消失無蹤的寒氣幽光,退出山洞,又朝土護法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其他人都聽到觀主的聲音,施南關亦放下心來,行禮後領著眾人退去,留下土護法抱著拂塵漂浮在霧氣中,不知在思索什麼。
“哎,小丫,等等我一起。”
施南關笑嘻嘻叫道。
水清如停下腳步,偏頭看去,“你叫我什麼?”
“還能叫什麼?從小叫到大,順口了。小丫,你這次在宗門待多久……哎呀,彆動手,打架的女子不漂亮……”
施南關閃身躲過一道細碎劍氣,整個宗門,就他一直叫女子武夫的小名。
水清如一個眼神製止炸毛的雷公獸,讓小家夥將口邊的雷球咽下去,女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待一兩年吧。卿雲和錢璟什麼時候出關,知道嗎?”
學徒時候,她經常以切磋之名痛扁南瓜。
這麼多年下來,她很少與男子說笑了,唯獨南瓜是個例外,不扁他,手癢癢的。
“還不清楚,問老韋,他也說不準,這些年老韋修為幾乎沒有長進,什麼話都悶在心底不肯說出來。找個時間,我約起靜靜、重子還有老韋,咱們聚一聚。”
“我這一年不出去,隨時有空閒,你就便他們的時間。”
兩人並肩往東邊走,水清如突然想起還忘記一個人,問道“莊師弟沒空嗎?”
“他在浩瀚大陸多年,說是有任務在身,神神秘秘的不知做甚麼壞事,我到時給他傳訊問問。其他人散的散,歸隱的歸隱,已經不是一條道上的兄弟,就不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