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一聽,知道是他好友那嘴沒點把風的,出賣他了。
林母心虛的站在一旁,不知該從哪裡解釋,她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的夫君做的事。
但她也一直都支持,所以那次才裝病喚回兒子,和她夫君設計兒子去嶺城取藥。
眼下這事不能瞞了,她看向林凱,林凱也心知沒再隱瞞的必要,準備對林陌白說進屋去講,就見王小溜這時跑了進來,身後跟著林府管家。
看著眼前凝固的氣氛,王小溜收了大大咧咧的性子,端莊的走到長輩麵前,“王小溜見過伯父、伯母。”
林凱和林母打量了她一下後,對她強顏一笑,但眼下不是寒暄的時候,他們兒子還一臉期待著他們解釋一番。
林母便上前,麵色顯得熱情的說“小溜啊,你一路辛苦了,伯母讓管家先安排客房讓你休息,伯母和你伯父要同你小白哥哥有話要說,明日再與你交談,可好?”
“好。”
王小溜欣然答應,她在大事上懂事的很。
管家便領著她出了院子。
林凱見人已走,便轉身朝屋子裡走去。
“進來說吧!”
林陌白趕緊跟了上去,林母緊隨其後。
屋子裡,林凱等林陌白坐下後,沒等他再問,便凝重著神色說“爹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
林陌白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事情肯定很嚴重,他迫切的想知道。
林母垂下眼簾,在心裡緊張著兒子聽完後的心情。
林凱輕歎一聲,便將他與宋先鳴私養軍隊之事,以及拿宋蕭蕭引誘定北王的事,和宋蕭蕭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保他們性命,拿自己與定北王做交易的始末,都詳儘道來。
而他的講述,就如同展開了一幅沉重的畫卷,每個字眼都如同鉛石般砸在林陌白的心頭,和屋內的空氣中。
約兩刻鐘後,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屋內氣氛已經變得肅穆凝重,一片死寂!
林陌白哭得撕心裂肺,傷痛達到了,以至於聲音都嘶啞了,隻能張著嘴,滿目猩紅,淚如雨下,全身顫抖地注視著他眼前這個自私的父親。
他無法接受他們為了活命,而將他心愛的女人送去君王麵前做籌碼,更無法接受宋蕭蕭為了他們而放棄他,極致痛恨父親私養軍隊的行為。
看到兒子如此痛苦,林凱和林母的心也被刺痛,一個不敢直視兒子,悄悄轉過臉去抹淚,另一個則走向兒子,試圖為他拭去淚水。
林陌白直接讓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啞著嗓子,向林凱質問“既然你和伯父知道私養軍隊是滅九族的大罪,又為何要一意孤行啊?
百姓的生活好與壞,就真的比我們全家,甚至九族的命都重要嗎?
你們認為自己大義,而對我們這些信賴你的親人而言又何嘗不是自私?
你們做決定前,都不同我和蕭蕭商量,就私下為我們解除婚約,將她送去定北王麵前保命,那你們可有想過,這等狠心自私的行為對我和蕭蕭來說公平嗎?
然而,既然你們早有此打算,當初又為何安排我見到蕭蕭?讓我深深愛上她之後,又狠心的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你可知道,蕭蕭是我的命啊,沒了她,你可能想象到我的心中有多痛啊?
你們的造下的罪責,讓蕭蕭來替你們背負,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定北王帶走,你們活的就真能心安理得嗎?”
一連串的錐心質問,林陌白哭的幾乎要暈厥。
他不是不懂為官者應以民為本的道理,也並非不理解宋蕭蕭的選擇是正確的。
但這事可以商量啊,並非隻有這一種解決的辦法,所以他無法接受,內心的疼痛如同利刃割肉。
失去他好不容易追求來的女孩,而且未來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那種窒息般的痛苦讓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林凱滿麵淚痕,無奈地向他解釋,“小白,爹知道你心裡苦,是爹對不起你,對不起蕭蕭,可事已至此,也再無回旋的餘地。
而且,即便蕭蕭不做這個交易,你們也無緣在一起,那日蕭蕭去靈山寺複診,被定北王發現一眼就相中了,由此可見,就算蕭蕭晚一天上靈山寺,也會被定北王看上啊!”
林陌白聽到這裡,絕望的心情再添後悔,他那日要是沒走,陪她一起去,就不會讓彆的男子發現她的存在。
林凱還在繼續說“所以即便爹和你伯父沒有做下這等罪責,可按照秀女的律例,我們兩家也還是死啊!
因為蕭蕭,本來就是大王的女人啊!他即便不饒恕爹和你伯父,不管是名正言順還是以權謀私,都能帶走蕭蕭,命運注定你們終究無緣啊!”
一番客觀事實的解說落下帷幕,林陌白已神情恍惚,痛徹心扉的臉色慘白如紙!
“噗……”
一大口鮮血從他嘴裡噴了出來,他眼前陣陣發黑,在林母和林凱驚恐未定,來不及扶住他之前,一頭栽到了地上。
“小白……”
“兒子……”
林凱和林母同時驚呼,撲上前將他扶起。
夫妻二人驚魂不定,一邊在兒子的身上和鼻息間胡亂探索,一邊使勁的搖他哭喊。
“小白,你醒醒……”
“兒子,我是娘,你醒醒好不好……”
林陌白已經昏迷不醒,身體冷得令人驚詫,仿佛冬日裡未融的冰雪,那般的沉寂,那般的毫無生氣,
而他吐的那一大口鮮血染紅了地麵,如同夫妻二人此刻破碎的心。
林母抱著兒子仰頭痛哭!
“嗚嗚嗚…兒子,你彆嚇娘啊,彆嚇娘……”
林凱趕緊搶過來,抱起就往屋外跑,“府醫,府醫,快來救救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