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靈堂上方蒙著的白布的陽光灑落在他臉上,張驕慢慢的睜開雙眼,待到緩緩的出了口大氣後,方才掙紮的站了起來,佇立在冰棺麵前。
張驕神情陰晴不定的看著棺木中的屍體,輕撫著眉心的指尖閃爍著絲絲金紅相間的光芒,直至敕令消隱下去。
“周大苗啊周大苗,我們認識了快二十年,沒想到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啊!不聲不響就搞了個大的。”
良久之後,他再看了一眼苗子的遺體後,徑直轉身走出了靈堂內室來到外麵,重新取出香蠟點燃,擺放在原本的位置,然後找了個板凳杵著腦袋靠在牆邊。
“天書卷七,方天敕令,天地人神鬼五境?”
六點半左右,白事的師傅們陸續趕了過來,開始今天的準備。
這邊動工沒多久,郭承林和浩子兩人也一同趕了過來,商量了下準備讓張驕先回去休息休息,畢竟守了一夜了。
“行,那我先回去睡會兒,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張驕也沒推辭,畢竟他這會兒也真的不是很舒服,身體到處隱隱作痛不說,腦子更是亂成一團。
臨走前還看到總管楊師這會兒正拉著浩子和席麵師傅算計著今兒要買多少菜買多少斤肉,大概要擺多少席麵,畢竟這些都是要入賬的。
不過張驕管不了這麼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會兒感覺越來越難受了,渾身都痛,頭頂的陽光也有些刺眼,耀的他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很不舒服。
出了天遠巷,張驕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往東林街的老院子趕去,他現在隻想休息,也不打算開店門了。
老院子是一間五六十年代建的四合院,磚瓦平房隻有一層。
由於住的人少,張驕往日裡也沒太維護過,所以跟旁邊不遠處新蓋的民房樓對比起來,就顯得格外破舊。
回到熟悉的屋子後,張驕一頭就紮倒到床上,徑直昏睡了過去。
說是睡過去了,但他卻總感覺和沒睡一樣,意識十分的清醒,甚至知道自己是在睡覺是在做夢,但卻醒不過來,反而在各種看不清聽不明白的夢境幻覺中不斷徘徊。
氣悶,壓抑,恐怖。
夢境中的詭異場景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沒有邏輯,沒有規則,顛三倒四,讓他無法思考無法理解。
“醒過來,快醒過來。”
他知道自己沒睡著,但就是無法醒過來。
大量的灰白色的霧氣從他的口鼻眼角中滲透出來,彙聚成一團人形霧體壓在他身上,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他的雙眼,塞住他的耳朵,掐住他的喉嚨,搖晃著他的腦袋。
這些東西迫切的想要將他撕碎、殺死,但每當這個時候,張驕眉心中的敕令便會激射出一道金紅相交的光芒,直接將其打散。
整個折磨持續數個小時,等到太陽正懸高空,照射進著座被四周民房擋住的四合院中時,張驕才恢複了知覺,清醒了過來。
嗬!!嗬!!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雙目凸出,渾身汗水直冒,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一樣。
好一會兒後,他才顫抖著站起身子,想要去衛生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這就是方天敕令天地人神鬼中的鬼境嗎?借鬼之力,與鬼共生?”
張驕看著鏡中的那個根本不像自己的自己,心中充滿了遲疑。
“自己真能和這鬼東西共生?苗子就是這麼死的”
還沒等他想下去,夢魘又襲了過來。
鏡中的張驕,忽然對著他眨了眨眼睛,狂笑中張開嘴巴,無數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將麵前的鏡子染成一片血色。
張驕被嚇得倒退數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便從胃部蔓延到喉部,他本能的嘴角張大,濃鬱的血腥味充塞滿口鼻之間。
嘔!
一口鮮血噴出。
張驕半彎著腰,死死的捂住嘴巴,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咚!
就在下一波嘔吐感湧上來之際,一聲如同暮鼓晨鐘的響聲忽然傳遞到他的耳中,張驕渾身一震,那股強烈的嘔吐感竟神奇的消退了幾分。
他下意識的站直身體,但腳下卻一軟,身體一個踉蹌,整個人朝著衛生間的門口倒去,繼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嗯?他也被選中了嗎?”
遠處,一道身影遠遠的注視著這間房間,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感歎。